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已經滿臉是淚水,畫麵裏的梁培培也一樣。
她抱著傅遠的屍體哭得悲愴。
地麵上到處都是血,血腳印遍地,門外的人衝進來時,林明旭早已跑得沒有蹤影。
畫麵裏人群紛亂,太多的人衝進來,梁培培卻抓住一條褲腿,“你救救他!你快救救他!”
陸深沉站直了身體朝十字架上的傅遠走過去,往傅遠脖子上探了探,表情緊繃在那裏。
額頭上都是青筋。
語氣卻是深深的疲憊,“他已經死了……”
“不——他沒死!求求你救救他!”梁培培跪在地上,不斷磕頭,“求求你,救救他!”
我隻要一閉上眼,腦海裏就是她紅腫的雙眼,高腫的臉頰,滲血的額頭,身上紫青的瘀痕……
“精彩嗎?”林明旭在視屏播放完以後,再一次鼓起了手。
像是為自己導演的一場精彩絕倫的戲落幕後的欣賞與激動。
空蕩蕩的老樓因為他的掌聲而格外滲人。
我渾身都在發抖,已經沒有語言來形容他這個變態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我盯著林明旭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投到顧以欽身上。
看到我在看他,顧以欽朝我彎出一抹虛弱的笑,仿佛在說,“商商,別怕,不要內疚,那不是你的錯……”
我的眼淚突然就止不住掉下來。
我說,“你殺了我,放了顧以欽。”
我這一輩子,走錯了太多的路。
為了顧家的那點兒事情,為了這個世界上牽扯不清的權益。
梁培培,傅遠,我母親秦宛,一個又一個人因為我而死。
不能再多一個顧以欽了。
不能了……
我朝前才走了一步,就被陸深沉拽著胳膊朝後一拉。
陸深沉比我腿長,跨出了更大的一步,聲音低沉而暗啞,“我來換顧以欽。”
他隨後一扭頭,跟沈牧野交換了一下眼神。
接著,陸深沉握住了我的手,帶著溫暖傳過來,輕輕捏了捏。
像是安撫。
在他鬆手那一刻,我才後知後覺地想拽住他。
幹澀的嗓子眼想說些什麼,卻是一句話都沒有。
出乎意料的是。
林明旭卻搖了搖頭。
帶著陰冷的笑意,“不,我忽然改變主意了,我發現一個更加好玩的事情。”
他把手裏那把黑色的刀子丟過來。
清脆的聲音落在我們的腳下。
“撿起來,殺了顧以欽,我就放過你們所有人。”
他的話音剛落,幾個手下忽然齊刷刷從腰間掏出了手槍。
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有人從我們背後略過,就有一把冰冷的匕首抵著我的脖子。
陸深沉回頭一看我被挾持了,語氣裏是滔天怒意,“我讓你看好她,你為什麼沒有!”
沈牧野有些錯愣
大概是也沒有想到, 後麵的黑暗中居然會隱藏了一個人。
其實,沒有了傅遠,我們等於少了一個左膀右臂,防備不了後麵是正常的。
林明旭見自己的計劃得逞,話鋒一轉,“行了,殺了顧以欽,我就放了秦商商。”
我一直記得這一天。
多年後午夜夢回,仍不能釋懷地會從夢裏哭著醒過來。
當林明旭那句話撂下時,陸深沉就彎腰撿起了那把匕首。
我心頭發慌,卻還是勉力嘶吼出聲,“不要,陸深沉,不要!求你!”
顧以欽被人放下了,身體軟軟的倒在地上。
可他沒有停在那裏,而是用手撐著,想要朝陸深沉爬過來。
陸深沉手中的匕首,離他隻有幾公分,距離近到,隻要顧以欽再往前衝一下,就能自己撞上刀口。
林明旭大笑著,“顧以欽,這把匕首是我送給你的,你既然背叛了我,就應該死在這把匕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