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年,我們彼此放逐的三年裏,梁培培一個人幾乎走遍了祖國的每一個角落。
那些苦楚,即使她不說,我也能明白。
我不敢回頭去看梁培培,我怕自己會忍不住告訴她,傅遠真的死了······
“梁培培。”一個護士走了出來,掃了我們一眼,“報告出來了,家屬進來見醫生。”
身邊的梁培培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抖,我在她的手背輕輕拍了一下,“沒事的,都是這個規矩,我以前懷孕也是。”
其實我自然是胡說的,我懷孕的時候,哪裏有這麼規律的產檢。
聽到護士的話,我的心一沉,走進了醫生辦公室。
醫生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有些疑問,“梁培培的家屬?”
我點頭,“她丈夫今天沒空,我是他們的朋友,有什麼我可以轉告的。”
醫生沒有說話,把一份報告遞給了我。
等我大致看了一會,他才開口說,“孕婦的身體情況並不好,這次的檢查報告仍然不太好,有先兆流產的可能性。”
“不過家屬也不用太過緊張,多關注孕婦的精神狀態,絕對不能刺激它。然後飲食上要以清淡營養為主,多靜臥修養吧······”
醫生後麵的話我幾乎都沒有聽清,隻記得他的那句,關注孕婦的精神狀態。
我原本想要對梁培培說出傅遠之死的念頭,幾乎是瞬間就打消了······
走出醫生辦公室,我擠出笑容,“培培,我們回家吧。”
我把化驗單給梁培培看了,幸好檢查單還是可以的,她對我的說法也沒有懷疑。
大概是因為今天遇到了蘇明遠,讓梁培培的心情很好。
梁培培對我說,“商商,你看今晚約陸深沉和阿遠一起吃飯吧?”
我頓了頓,“培培,今晚陸深沉好像約了沈牧野,再過兩天,我們要出發去日本了。這樣吧,等我們回來,我就電話聯係你。”
其實我們原本並沒有計劃這麼早就去日本,但是今天的檢查報告,讓我不得不盡量斷絕梁培培和蘇明遠的見麵。
梁培培有些失落,不過也沒有再說什麼。
晚上我把這件事告訴了陸深沉,他卻突然笑起來。
“陸深沉,你笑什麼?”我有些惱火,這麼煩心的事,他還能笑得出來!?
他突然抱緊了我,他好像沒有刮胡子,有細碎的胡渣刺在我的耳後,有點癢。
“商商,看到你放下,真的很好。”
陸深沉的聲音很輕,穩而重,他的話打在我心上,很重,很痛······
放下?我想我可能這一輩子都放不下,閉上眼睛,我就能看見那個血淋淋的孩子,不允許我放下······
“商商······”陸深沉感受到了我的顫抖,輕歎了一口氣,“商商,過去了,都過去了。現在我們有了沈小野,也會有別的孩子,我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我知道陸深沉是想要勸我,可他的話,卻讓我心裏有一些不舒服,他抱得我更緊了,“商商,放下,不代表忘記。我和你一樣,永遠不會忘記他······”
陸深沉的聲音,越發低了下來,他輕輕摸著我的頭發,“商商,我剛剛笑,是因為我已經訂了兩天後的機票,我們去日本,補上我們的蜜月。”
我意外地看著陸深沉,他笑著點了點頭,門外突然衝進來一個小東西,撲進了我懷裏。
“商商!老陸!你們沒有騙我吧!”沈小野興奮地撲在我們中間,上竄下跳,我看著他開心的樣子,心裏也好像沁了蜜一樣。
沈小野,就是上天給我和陸深沉的彌補。
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每個孩子都是不同的,可有他在身邊,總也彌補了我許多的缺失和難過。
陸深沉點頭,“除了迪斯尼,你還想去哪裏?”
這一問可好,徹底壞了沈小野的水龍頭,他說起來越發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