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閣裏有宴請的包房和住宿的客房。
老掌櫃迎來,領他倆進了一間古色古香的包房。還是有唱戲的聲音,倒是小聲了些。老掌櫃拿來菜單。寧孝原對趙雯說,你點菜我點酒。趙雯笑,新生活運動,不搞鋪張浪費。點了她喜愛的家常菜。冷菜有鹵鴨腳板、夫妻肺片、折耳根,熱菜有水煮魚片、麻婆豆腐。沒有要湯,要的河水豆花。寧孝原點茅台酒,趙雯反對。寧孝原說,你我老鄉,那就喝家鄉的萬靈古酒。趙雯點頭,要得。寧孝原說,老掌櫃也是萬靈鎮的人,這裏的餐飲住宿都歸他管。是老鄉啊!趙雯起身與老掌櫃握手。老掌櫃拿了菜單樂顛顛出包房去。
沒多久,酒菜上桌,二人喝酒吃菜擺談。
“呃,你說怪了,前天傍晚,我們在塗啞巴冷酒館分明聽見槍聲了的,出門卻鬼都不見一個,像啥子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趙雯吃菜。
“是怪,我還擔心呂紫劍師傅呢,去看望了他,師傅說他沒聽見槍聲。”寧孝原喝酒,“也是,師傅當時已經走了一陣了。”他還去找過倪紅,倪紅不在家。
“事情蹊蹺。”
“我仔細想了,跟一個人有關。”
“塗姐的男人竇世達?”
“嗯。”
“袁哲弘也這麼分析。”
“他又找你了?”
“找了。”
“龜孫子的。”
“他來電話說的。”
“他龜孫子特工也這麼看就很有可能了,如是狗日的竇世達回來了,塗姐恐受牽連,老子們在前線跟他幹過仗,他殺過我們的弟兄。”
“沒刷牙齒呀,把子連天的。”
“嘿嘿。我好擔心塗姐,卻找不到……”寧孝原說時,傳來的熟悉的川戲唱詞,“呃,趙雯,你聽,很有意思!”
趙雯聽。
傳來唱詞:“我好比開玉籠飛出鸞鳳,又好比扭金鎖走脫蛟龍。論二人都算得人才出眾,張家女更要算女中英雄。誰不想燕新婚朝夕與共,怕誤入溫柔鄉遺恨無窮……”
寧孝原複訴了唱詞:“這戲叫《鴛鴦縧》,剛才是公子李玉在唱,是不是有意思?”
趙雯說:“不就是一個男人喜歡兩個女人嘛。”
“對對!”寧孝原說,“那李玉唱的就是我跟你說的,我給你寫信說了的,我的世界不允許你的消失,你隻能是我的。”
趙雯乜他:“你把後麵的話改了,你原本說的是不管結局是否完美。”
“改了,絕對要改,那是扯?蛋的屁話。”
“又說怪話。”
“嘿嘿,不說怪話。”寧孝原舉杯,“來來來,美酒伴佳人,我兩個難得如此相會,今晚黑喝他媽個一醉方休。”
趙雯黑眼盯他。寧孝原撓頭,幹杯。趙雯喝了口酒,她頭一次來這居高臨下的餐館吃飯,環境不錯,窗外似一幅畫,近水含煙,遠山如黛。夕輝輻照依山而建的會館的亭台樓閣,輻照伸向江邊的高低錯落的瓦屋茅屋吊腳樓,輻照滔滔長江和水上飛舟。川戲鑼鼓聲停了,傳來悠悠的清音聲。吃的是家常菜,喝的是家鄉酒,心情大好。
“呃,你不是要采訪我麼。”寧孝原掏出包“勇士牌”香煙,抽出一根彈彈,劃火柴點燃。
“對對,難得遇到你這個剛從前線回來的大英雄。”趙雯從牛皮手提小包裏取出筆記本和鋼筆,“說你殺鬼子的事情,說你當英雄的事情,說詳細點,越詳細越好,我要做連續采訪報道。”扇打噴來的煙雲。
“付費不?”
“報社會支付的。”
寧孝原啞笑,噴出煙雲:“算?,你我是啥子關係,不要報酬。”壞笑,“不過呢,我倒有個條件。”
“啥子條件?”
“你要喝酒。”
趙雯喝口酒:“我不是一直在喝麼。”
“我是說,我講到要緊之處,你得要喝滿杯,喝了我才往下說。”
“裝怪。”
“我陪你喝,你喝一杯,我喝兩杯。”
“算數?”
“當然算數。”
“好嘛。”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說到親曆的打仗之事,寧孝原口若懸河唾星四濺,越說越亢奮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憤怒,說到他刀劈日本鬼子時打住。趙雯發急,端起酒杯喝幹:“往下說!”寧孝原笑,陪她喝幹兩杯酒,抹嘴咂嘴往下說。他經曆的打仗的事情太多,說不完,一到要緊處就打住,趙雯就喝酒,他就陪她喝酒。家鄉這老酒好喝,喝多了也上頭。趙雯開始不停地記錄,後來就寫不動,再後來頭發脹發重,撲到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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