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父親?
舒國安正在戴眼鏡的手一頓,擰眉詫異地問,“你父親......也不在了嗎?”
童心搖了搖頭,低聲說,“不瞞您說,我連我父親是誰都不知道,從來沒見過,我媽媽也從來沒告訴過我。”
舒國安兩條稀疏的眉毛擰得更緊了,要說童心是許靜的養女,那不可能長得這麼像,是親生的無疑。
可是,沒父親是怎麼回事?
“你的意思是?你爸爸媽媽在你很小的時候就......分開了?”舒國安疑惑地問。
“不是。”童心緩緩抬起頭來,似乎是猶豫了一下,問舒國安,“叔叔,如果我沒猜錯,您應該跟我媽媽很熟悉吧?那,您應該知道我媽媽以前讀大學的時候,在學校裏戀愛過,有一個男朋友?”
聞言,舒國安心裏一震,收回視線,低下頭來突然覺得剛剛才平複了一點的心裏又瞬間翻起滾滾巨浪。
難道許靜在孩子麵前還提過他嗎?他以為她對他隻剩下恨......不對,是連恨都沒有的,是早就忘記了他。
原來,他的許靜,還記得他。
這就夠了,不是麼?這是對他最大的安慰了!
童心的雙手放在腿上,十指不斷地因為緊張和期待而相互絞著,目光定定地盯著舒國安,心裏五味雜陳。
她希望他告訴她,“我認識你媽媽愛的那個男人。”
如果這樣,即使找到那個男人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但總歸會讓她心裏沒那麼害怕。
自從舒一鳴的爸爸出現到現在,從他開始緊張她媽媽的情況開始......她就在心裏害怕,害怕眼前這個戴著眼鏡的男人,就是姨媽所說的那個“長得魁梧清秀,戴著眼鏡,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的男人。
可是眼前的男人,看起來應該也年逾半百,但風采依然。
身材修長,溫文儒雅,舉止談吐優雅有修養,除了眼角有了些許皺紋,鬢邊有了絲絲銀發之外,整個人精神奕奕,穿著講究,不顯一點老態。
她太怕了!她現在寧願接受生了她不養她的男人隻是一個平凡家庭的普通男人,哪怕是沿街乞討的落魄者,更哪怕......哪怕已經不在人世,她也不希望是舒一鳴的爸爸!
現實,不能這麼殘忍的!
舒國安緩緩抬起頭,眼眶再次泛起了紅,嘴唇顫抖了幾下,才艱難地開了口,“孩子,對不起!是我當年沒照顧好你媽媽......讓你媽媽離開了我......如果不是我草率地同意了你媽媽提出的分手,你媽媽......一定不會那麼年輕就離世的......都是我不好!”
舒國安的話還沒說完,童心的腦子裏已然“嗡”得一聲,有東西在心裏在腦子裏轟然倒塌......他隻聽到他說到“是我當年沒照顧好你媽媽......讓你媽媽離開了我”的時候,整顆心就開始控製不住地因為太過劇烈的跳動而揪痛起來,腦子似乎瞬間陷入了一種持續嗡鳴的狀態裏,耳朵失聰,四肢無力,連眼睛裏看到的白晝也慢慢變成了黑色,眼前逐漸隻剩下舒國安的那副眼鏡......
不會的!不是的!她一定是聽錯了,她要仔細聽!聽清楚!
可是,為什麼什麼也聽不到,隻模模糊糊地看到眼前這個說著莫名其妙的話的男人的嘴巴,一張一合......
難以置信!
他一定是弄錯了!他認識的許靜肯定不是自己的媽媽,一定隻是個同名同姓的人而已!不是同一個人!不是的!
眼淚,無聲地順著眼角流了下來,她卻沒有了意識要去擦去,整個人似乎呆滯了一樣,看不見聽不到,呆坐在凳子上,身子也快要往下滑去。
舒國安從愧疚的自責裏抬起頭來,在看到眼前的童心突然淚流滿麵,目光空洞地盯著對麵的牆麵的時候,疑惑地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卻發現雪白的牆上空空如也......而她卻一動不動地隻是流淚,瞬間就變成了一隻流淚木偶,卻因為有血有肉,讓人看得心疼。
“孩子?孩子?”舒國安詫異地站起了身,手在童心眼前晃了晃,她卻仍是沒有任何反應。
他不免疑惑,自己剛才說什麼了?怎麼會讓這孩子突然這麼思念死她媽媽來嗎?難道......難道她媽媽在她麵前提起他的時候,是帶著怨恨嗎?所以,所以這孩子才會如此?
舒國安看著淚流不止的童心,從沙發上站起來,心疼地擰起眉,緩緩走過去,猶豫了一下,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晃了晃,“孩子,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