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子仁給童心服過Ami帶來的保胎藥之後,扶著她趟了下去,拿出手機準備給張?他們打電話的時候。才發現手機一點信號都沒有。
看著他準備出去打,童心拉住了他,“這裏沒信號的,你沒發現這裏的人都不用手機嗎?房間裏都有座機,但是都隻限在莊園裏相互通話的,隻有易先生房間的座機能打出去。”
康子仁不由地皺了皺眉,“屏蔽了?”
童心點點頭,“是的!不知道你來的路上注意沒有。出了市區往這邊走的時候。要經過幾道關卡。尤其是最後一條直通這裏的公路上,必須有準入證才能過。所以,這個莊園看起來是世外桃源,其實不僅隱秘神秘,還跟外界沒什麼聯係,進出都難。”
“嗬嗬。”康子仁聽了童心的話,居然垂眸笑了起來。
“笑什麼?”她詫異地問。
“你妹妹舒一曼,送你的腳鏈,你戴著沒?”他收起笑容。眉眼卻仍是彎彎地問她。
“我帶來了!”童心連忙側身挪開枕頭,把那串鑽石珍珠腳鏈拿出來,遞給他的時候,好奇地問他,“我上次見到一曼的時候,她也提到了這腳鏈,到底有什麼玄機?她當時說,隻要我時刻戴在身上,你就可以找到我。我後來後來遇到了一點事情,我怕你找來有危險。就沒有戴在身上了。”
“你留著吧!”康子仁沒有接,“這個上麵本來是有顆微型定位儀的,可能受這裏周圍磁場的幹擾,所以我們在外麵怎麼也搜索不到你的位置。現在也不需要了,你收起來吧。你剛才說,後來發生了一點事情,什麼事?”
童心下意識地瞅了一眼門外,壓低聲音說,“這裏的人,個個手裏都有槍,我你過來有危險,所以並不想讓你找到我。”
康子仁在她額頭上輕點了一下,“傻瓜!哪裏有槍哪裏就有危險嗎?別忘了,我在這裏累計生活了七八年了,哪有那麼多的危險和刺激。放心吧,易先生是講道理的人,雖然強迫我們的手段有點沒道理,但也在情理之中。關鍵是,我們沒有能力跟易中來硬的,也沒必要來硬的。畢竟那個楊雪,跟我們也算是有關係的人。你休息會,我下去跟張?和一鳴聯係一下。”
“好,你小心點。”童心點點頭。
康子仁剛下樓,Lucy迎麵走過來,恭敬地對他說,“康先生,我們已經為您準備好了客房,就在一樓易先生房間的隔壁。易先生說了,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您在莊園裏,要以莊老夫人的家庭醫生身份住在這裏,盡量不要跟楊小姐接觸。”
“嗯,謝謝。”康子仁應了一聲,看了一眼她指的房間方向,問道,“我手機沒了信號,老夫人的手術,我得跟醫院那邊聯係,我房間裏必須要有一部電話。”
“我們已經為您開通了電話,但是您所有通話,我們都有監聽,所以”
Lucy還沒說完,康子仁揚手打斷了她,對她淡淡地笑了笑,“可以,客隨主便!”
康子仁邊往客房走,邊沉著臉在心裏不停地思忖。
能讓他在這裏陪著她,他已經很滿足了!易中的身份特殊,各方麵謹慎一點,他能理解。雖然,他很不喜歡他們黑道人的無理霸道,但人在屋簷下,他不得不為童心的安全著想。
至於莊老夫人的手術他自然是沒有萬無一失的把握的,但如果屆時到了關鍵時刻,不能保全老太太的生命,他也要留住她的一口氣。
易先生為了家人這般霸道,他為何不能為了愛人自私一點?
當然,若單純站在醫生的角度,他自然是希望這台手術能順利的。
*
舒一鳴接到康子仁電話的時候,正在步行去中駐法大使館的路上,剛剛接到大使館工作人員的來電,說是找到了疑似楊雪的人的信息,請他過去核實。
這次來巴黎後,為了跟大使館聯係,他一直住在離這裏最近的酒店裏。十幾天了,終於有了楊雪的消息。
聽說康子仁在夢唐莊園找到了童心,他不由地停下了腳步,遙望了一眼遠處大使館門口懸掛的鮮豔的五星紅旗,說,“幫我向嫂子道歉,既然真的是楊雪給大家帶來的麻煩,我一定盡快把楊雪帶回去。”
“好,我等你好消息。”畢竟是在易中的監聽下進行的通話,康子仁沒有多說,便掛了電話。
舒一鳴來到大使館,中方接待他這件事的工作人員給了他一張照片和幾份資料,“舒先生,您看看這張照片上的人是不是您要找的楊小姐,我們根據您提供的照片和信息,找到了這位女孩,楊雪。”
照片裏,是楊雪在埃菲爾鐵塔下正在畫畫的一張照片。
確實是她。
舒一鳴心中不由地激動起來,接著翻看了下麵的幾份工作簡曆,發現她在一年多的時間內,先後被七八家服裝設計公司聘為設計師,還不停地換租住的地方,工作,住址都沒有固定的。
大使館工作人員看到舒一鳴臉上的不解和詫異,指著資料上的一行字,解釋說,“我們現在也無法確定她近期到底住在哪,但是她每個周末都會出來作畫,作畫的地方幾本就是這幾處,可以等周末在這幾個地方等候。當然,巴黎警方這邊如果見到她本人,會立刻帶到這裏來,我再跟您聯係。”
“好!謝謝您了!非常感謝!”舒一鳴不住地道謝,拿著楊雪的資料走出了大使館。
楊雪在經濟方麵應該沒有困難的,不管是當年離開時父親給了她一筆可觀的費用,還是跟她有關係的那個易先生她為什麼要不停地換工作還住的地方呢?
難道是因為要躲著易先生?
舒一鳴垂眸看著照片裏楊雪的近照,皺緊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
走吧,有了這幾個固定的地方,尋找她的範圍大大縮小,很快就應該能找到她!
*
紐約。
康子仁在夢唐莊園住下來之後,每天也隻能見童心兩三次,大部分時間都在房間裏和醫院那邊通話,確定莊老夫人的手術方案。
莊老夫人知道童心肚子裏的胎兒有點不穩之後,擔心自己的孫子,索性一日三餐自己下樓來到童心的房間,陪她一起吃。
老太太腦子裏長了惡性腫瘤之後,因為壓迫到視覺聽覺神經,近半年來,不僅視力聽力在不斷下降,四肢的協調能力也越來越不聽使喚。所以,她很少下樓來。
第一次由Lucy和小美攙扶著來到童心房間的時候,童心還是第一次見她走出房間門,要把她送上去,老太太不讓,執拗起來瞪著童心就用閩南語飆出一句罵人的話,童心雖然聽不懂,但是看到老太太臉上的堅持,也都隨了她。
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莊老夫人的情況很不好。
短短不到二十天的時間裏,她的視力越來越差,有時候童心給她喂飯的時候,她都會把勺子的方向辨別錯。聽力也不樂觀,麵對麵說話,有時候要重複好幾次,她才能聽清楚。
而出門上下樓,至少要有兩個人攙扶著才能走路。
這種情況,根本不利於手術!想都能想到,老太太腦子裏的腫瘤已經嚴重到何種地步了!
童心把情況告訴了康子仁,不無擔心地擰著眉對他說,“現在,老太太已經不吃治療方麵的藥物了,每次疼起來的時候,都是要靠大劑量的止痛藥來鎮痛。她這個,已經到了末期了,手術風險太大,你還是把這台手術推掉吧?”
康子仁笑著說,“沒事!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不是我想推就能推掉的。老太太腦子裏的腫瘤這段時間是有個生長期,不過這段時間過去之後,就又會有個穩定的時期,手術準備很快,等她情況稍微好點,我們就進行手術。你要做的是,讓她同意手術,因為需要提前三天到醫院做術前準備工作,越早越好。”
“子仁,不是我對你沒信心。這一次,我覺得我們這一局賭得有點大!萬一”
童心話沒說出口,被康子仁用手堵在了嘴邊,“好了,沒有萬一。我答應了易先生會讓他母親活著走出手術室,我就一定會做到。”
“嗯,那好,我晚上就去跟老太太談談手術的事。”童心不敢再說泄氣的話,隻好依了他。
一開始,莊老太太聽到童心讓她手術的建議,連連搖頭,“雪啊,這段時間以來,我早就想開了,剩下的兩三個月的時間,我也想好了,每天能跟阿中,跟你還有你肚子裏我的孫子在一起,我就滿足了!不是我貪生怕死,而是我隻想慢慢死去,不想一針下去,就再也睜不開眼睛了!”
童心把手術的風險說的很低,把醫生的水平說得很高,勸了一陣子之後,老太太還是不同意,她心一橫,握住老太太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您摸摸看,這裏是個非常健康調皮的小家夥,您難道真的不打算看到您孫子出生嗎?您不想親手抱抱孩子嗎?”
說到這裏,童心突然覺得自己好殘忍——這個善意的謊言很是殘忍。
可是,當初若不是騙老太太孩子是易先生的,恐怕易先生早就逼迫她做掉了孩子。不僅如此,子仁也不會有機會找到這裏來的。
盡管,盡管目前他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盡快離開莊園,但事情一步步走到現在,除了將錯就錯,他們沒有任何別的辦法。
老太太覆在童心小腹上的手一頓,驀地睜大眸子看了她一眼,童心能明顯感覺到她的手在微微顫抖老太太的眼眶很快紅了,意識到自己失態之後,連忙觸電般縮回手,對童心說,“你,先回去吧,讓我考慮考慮。”
童心從未看到老太太猶豫過,見她這是動了心,連忙依言退出了她的房間。
捫心自問,她和子仁,都不是真正隻為了他們能離開莊園才賭上老太太的這條性命的。老太太雖然脾氣不好,但心地不壞,尤其是對她很是寵愛。
如果可以,她是真心希望老太太能多活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