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別墅一片寧靜,喬薇坐在屋裏,用勺子吃著從田裏摘回來的西瓜。

今年雨水少,西瓜長得不好,個子全都小小的,索性味道沒變,很是清甜可口。

當然也不排除心理作用,畢竟是自己種的,感情不一樣。

喬薇吃得有點兒停不下來,一個吃完,意猶未盡,咂咂嘴,就要去切第二個,這時,一隻修長如玉的手將西瓜拿了起來。

喬薇回頭一看:“是你啊,你怎麼來了?大半夜的。”

姬冥修將西瓜放在手裏掂了掂:“不晚上來,難道要白天?喬幫主不介意的話,本少主倒是很樂意光明正大地看看妻兒。”

“誰是你妻子?”喬薇把綠油油的小西瓜搶了過來。

姬冥修英俊的麵龐上緩緩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附身,一手輕輕地撐在桌上,半邊身子虛虛地壓在她身上,看上去,似乎是將她攏入了懷中一般。

他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將她籠罩得密密實實。

喬薇的心口砰砰跳了幾下,抱著西瓜,一邊用手指扒拉一邊道:“本來就不是。”

姬冥修玩味地看著她:“孩子都生了,喬幫主還想自欺欺人?”

喬薇坐直了小身子,說道:“在我們那裏,男人和女人的關係不是這樣定義的,不是說拉拉小手我就是你的了,也不是說我和你生了孩子你就是我男人。兩個人必須確立了關係才是男女朋友,扯了證才是合法夫妻。”

姬冥修的笑容沉了下來。

喬薇原本挺有底氣的,被他這麼一看,居然有點心虛了。

“什麼是男女朋友?什麼是扯證?”

“男女朋友就是……就是……”理科生詞窮了,這種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她要怎麼解釋啊?喬薇絞盡腦汁想了半天,雙手對拳,勾了勾大拇指,“就是兩個人看對眼了,決定在一起搞搞對象。”

喬薇覺得自己的解釋還是有些抽象,不過聰明如姬冥修,仍是很快地領會了。

姬冥修又道:“扯證呢?”

喬薇切開了西瓜,切成片,遞給他一片:“扯證就是扯個結婚證唄!你們這兒的人成親不要結婚證的嗎?”

姬冥修的手指點了點桌麵:“你是說婚書?”

“應該是吧。”喬薇吃了一勺西瓜,真甜!

姬冥修道:“那我們已經有了。”

喬薇:“!”

姬冥修認真地看著她:“上次被你拿走的,就是我和你的婚書。”

喬薇眸光一頓:“那不是訂婚書嗎?”

姬冥修的唇角緩緩勾起:“大梁朝隻有一種婚書。”

天啦,古代居然這麼前衛的,不見麵,不經兩位當事人同意,就能把結婚證給扯了?

姬冥修好笑地看著她:“我們現在是扯了證了?”

真是會給自己挖坑!

喬薇暗暗掐了自己一把,麵色如常道:“那算哪門子婚書?是個喬家人都能用,我說的結婚證是我和你親自去扯的,換個人它就無效。”

姬冥修若有所思:“世上有這種婚書嗎?”

自古以來,婚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書起草到落定,根本無需過問二人的意思。

“有的。”喬薇道。

姬冥修想說我活了二十幾年,從沒聽說過如此古怪的婚書,可話到嘴邊,想起自己擠兌周閣老的一席話,凡事自己不知道的就認為它不存在,那自己也是一隻井底之蛙了:“京城哪裏有賣這種婚書的?”

“不是京城。”喬薇一本正經道。

姬冥修狐疑:“可是你剛剛說‘我們那裏’,你不是京城人?”

“這個嘛……”喬薇實在不知怎麼和他解釋自己魂穿的事,古人迷信,萬一把她當妖怪,她可就悔不當初了,“我娘那裏啊!”

“滇都?”姬冥修眉心微蹙,滇都有這麼古怪的習俗嗎?

喬薇一拍桌子:“對,就是滇都!”

姬冥修看了她一眼:“本少主記下了。”

記下你又找不到,喬薇的眼珠子動了動,壓下翹起的唇角。

二人吃了幾片西瓜,不得不說世家出來的名流就是不一樣,連啃西瓜這種事都能啃出一種優雅與貴族的感覺,喬薇咂咂嘴,平民學不來。

姬冥修吃了一片便不再吃了,自小吃東西嚴格,再喜愛的食物也隻能吃上一口,久而久之,對於吃的興趣便不大了。

喬薇一人幹掉七八片,肚子圓滾滾了才停了嘴,把東西收拾完,回到房中時姬冥修正坐在拔步床上,看兩個熟睡的孩子,每每這時,喬薇都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一股異樣的溫柔。

“我有話對你說。”姬冥修朝喬薇看了過來。

喬薇定了定神,神色如常地走過去:“我也有話對你說。”

“那你先說。”姬冥修道。

喬薇在床沿坐下:“我想先聽你說。”

姬冥修輕輕一笑:“那好,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我找到能證明你清白的人了,壞消息是他不省人事了。”

“哦,這可真是太……難過了。”喬薇無辜地說。

姬冥修眉梢微挑:“你的表情可一點都不難過。”

喬薇指了指自己悲痛欲絕的臉:“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

姬冥修彈了她一個爆栗:“你這演技,還不如那隻猴兒。”

喬薇悻悻。

姬冥修知道她並非真的不在意當年的清白,隻是怕大白天下後姬家會上門搶孩子,這個女人啊,真是把孩子看得比命還重要。姬冥修將她鬢角的發攏到耳後,語氣溫柔:“我記得我和說過,孩子是你的,誰都搶不走。”

喬薇輕輕地點了點頭。

姬冥修抽回了手:“你要和我說什麼?”

喬薇起身,去書桌下抽屜裏取出個小瓶子,遞給他道:“你認識這個東西嗎?”

姬冥修拔掉瓶塞,一股酒味撲鼻而來,再定睛一看,看到了被某人灌醉的小蠱蟲,能想到這種法子壓製蠱蟲,姬冥修有些哭笑不得:“認得,這是蠱蟲,它來自滇都,也就是你娘的家鄉。”

“還真的有蠱蟲啊!”還以為是那些人瞎編亂造的呢,喬薇指了指瓶子裏的小東西,“那它有什麼用?”

姬冥修道:“它叫離歡蠱,也叫合歡蠱,是精神力蠱蟲的一種,不會對人體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卻能迷亂人的心智,讓人做出違背本人意願的事。它一般是成對飼養,一隻雄蠱,一隻雌蠱,雄蠱比雌蠱體積要小上一些,頭頂有觸角,如果我沒認錯,這隻就是雄蠱,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喬薇朝姬冥修的身邊靠了靠:“你先告訴我,要是被它迷亂心智了,會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是從此都被養蠱的人控製了嗎?”

姬冥修看著幾乎靠上他肩膀的某人,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唇角:“這倒不會,離歡蠱是比較低級的一種蠱蟲,不足以控製人的心智為主人驅使,它隻會讓中蠱的雙方對彼此產生吸引,你還沒說你是怎麼得到它的。”

喬薇撇了撇嘴兒:“還能怎麼得到?喬家那些不要臉的唄,買凶殺人不夠,居然給我下蠱,幸虧我機靈,看見她把什麼東西貼在我桌子下了。”

姬冥修的神色冷了冷:“看來,給喬家的教訓還不夠。”

喬薇想了想:“你說,他們想把我和誰下在一塊兒啊?”

姬冥修蓋上瓶塞:“不是你,雄蠱不咬女人,他們若是貼在你屋裏,應該是打算咬能進你屋子裏的男人。”

喬薇挑眉:“阿貴?”

姬冥修沉下了臉。

“不是嗎?那就是……小魏?”

姬冥修的臉更黑了。

“也不是小魏的話……老秀才?”

姬冥修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總不會是容老板吧……”

姬冥修的臉已經黑成了鍋底:“再敢讓別的男人進你閨房,本少主就把你辦了!”

喬薇的睫羽顫了顫:“你凶什麼凶?”

姬冥修淡道:“上次你放我鴿子的事,我還沒與你算。”

喬薇咳嗽:“我那是喝多了,給忘了。”

姬冥修哼了一聲,也不知是信了也沒信,忽然抓住她手腕,一把將她按在了床榻上。

喬薇心肝兒一顫:“你幹嘛?”

“檢查你有沒有中蠱。”

“怎、怎麼檢查?”

姬冥修的大掌帶著一股灼熱的溫度緩緩撫上了她的腰肢:“有蠱蟲的話,我能感覺到。”

他的手,從她腰腹緩緩流連而過,每一寸肌膚都在他掌心變得滾燙,他順著她腰肢,緩緩摸上她平坦的肚子。

小腹有電流閃過。

這種檢查實在是……有些“折磨”。

姬冥修虛虛地壓在她身上,大掌不忘在她身體搜尋蠱蟲,見她渾身繃緊的模樣,湊近她耳畔,戲謔地說:“你在勾引我,喬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