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桌前,寧承忠又見到了那個英國公使威妥瑪,威妥瑪對他視而不見,回避著他那張布滿殺氣的狼臉。哼,你小子做賊心虛呢,怕老子們呢。威妥瑪那長顱更長,深陷眼凹的兩眼布滿血絲。看來,他的日子也不好過,盡管他那蓬亂的胡子似乎被梳理過,依舊顯示出他內心的焦躁。形勢迫使他得及早與大清簽約,這除了英國政府要他從速解決“滇案”的訓令外,還由於他在外交上正處於孤立。煙台談判的消息傳出後,引起了其他國家的注意,俄、美、法、德、奧、匈、西班牙等駐華公使先後以避暑為名齊集煙台,密切注視這中英談判。這一年多來,威妥瑪在對華脅迫的問題上已經與其他各國產生了隔閡,他越是強調不容他國幹預其事,越足以表明他對別國公開的或暗中的幹預抱有顧慮。美國公使已一再向大清國表示願意出麵調停,德、俄、奧等國公使也有類似表示。李中堂私下裏樂,做太極拳招式:“聯絡各使,以間其黨援,而諷令公論。這機會我們得利用。”寧承忠高興不起來,想到雪瑤練的那綿軟的太極拳:“中堂大人,不論是英國還是美德法俄奧,皆是虎狼,都對我大清虎視眈眈。”攥緊拳頭,“對付虎狼得要用槍用炮!”李中堂盯他:“你小子有骨氣!咳,缺的就是槍炮,槍炮是要用銀子造拿銀子買的……”
談判桌前風起雲湧,談判桌後黑雲壓頂。
寧承忠坐在中方談判官員的邊位,參與了唇槍舌戰的漫長談判。李中堂軟磨硬頂耍太極拳,要他們拿出所謂“滇案”的證據來。威妥瑪拿不出,就以離任、斷交、付諸武力脅迫。李中堂心裏空虛,私下裏哀歎:“若與西洋用兵,其禍患更不可測。朝廷一直想整頓海防、江防,就是要防備英國的武力進攻,可非空言布置所能決勝也。唉,禍不單行,偏又全國嚴重鬧災……”寧承忠漸漸覺得,那談判桌在偏斜,威妥瑪那邊高了,李中堂這邊低了。他憤然不平又無可奈何,眼睜睜看著簽署了《煙台條約》。實在是沒有天理!分明是狼咬了人,卻反倒人要向狼道歉賠償。中國向英國賠款白銀二十萬兩,張告“滇案”處理告示,派欽差大臣前往英國表示惋惜;各地涉及英國人生命財產之案件,英國使館可派員前去觀審,總理衙門會同各國駐京大臣商訂禮節條款;中國增開宜昌、蕪湖、溫州、北海為通商口岸,增開大通、安慶、湖口、武穴、陸溪口、沙市為輪船停泊碼頭;租界內的洋貨除鴉片外均免征厘金等等。條款中還有:“又四川重慶府可由英國派員駐寓查看川省英商事宜,輪船未抵重慶以前,英國商民不得在彼居住開設行棧,俟輪船能上駛後,再行議辦。”得利的威妥瑪將胡須搓揉得如同亂麻,為沒能達到在重慶開埠的目的耿耿於懷。而寧承忠卻為留下了外輪入侵重慶的隱患憂心忡忡。他知道,英國人的胃口大,不僅僅是盯著重慶,還盯著雲貴和西藏。
那艘英國輪船在掀動的海浪和低矮的濃雲中“突突”行駛,直逼寧承忠而來。他拾起塊石頭怒砸洋輪,石頭直線射出,消失在煙海裏。英國輪船掉了頭,朝那邊的中國的芝罘灣駛去。“哈哈,你跑了逃了,你還是怕老子們的!”他聊以自慰地吼叫,聲音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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