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綰綰抵達學校的時間是下午兩點半。
她也不想這麼多管閑事,給自己添負擔。但是看到小雲媽媽哭哭啼啼的樣子,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從她的公司到這裏,開車最快也要四十多分鍾。車停在學校後麵的停車場,她從包裏拿出路上買的麵包匆匆往嘴裏塞。
她還沒吃午餐,就想在最短的時間裏把工作做好,回一趟桐城,看看吳教授。
四年了,她已經有四年多沒有踏進桐城半步。她討厭那個地方,又牽掛那個地方。那裏有讓她痛苦的人,也曾經生活過她最深愛的人。
人的感情實在是太過複雜,可能隻能斬斷了紅塵俗欲的絕世高僧才不會被各種情感拉拽得不知何去何從吧?
慕綰綰最近一直心神不寧,已經平靜了四年的生活似乎正在被某些事漸漸擾亂。
呃……
她吃得太急,麵包卡喉嚨裏了!
糟糕,沒水!
她趕緊扯開安全帶,抓著包跳下車,往前飛奔。一邊跑,還一邊用力捶打胸口。
快噎死了好嗎!
從停車場過去要經過操場,剛剛集合完畢,喊著整齊的口令,震天響。
這些孩子盡是大高個兒,清一色短發,墨綠色的短袖、長褲,扭頭的動作一致得像機器人。眼神一起飄向穿得一身精致的慕綰綰看。
一片墨綠色裏,她是唯一一抹彩色。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衝到了那群大孩子的麵前。
呃……
她又打了一聲響亮的飽嗝,臉都脹紅了。
“繼續,你們繼……”
慕綰綰顧不上尷尬,繼續往前衝。台階前站著好幾個人,其中一人正在給大家分礦泉水。慕綰綰手掌一揮,攔截了一瓶。
“水,給我喝一口。”她麻利地擰開蓋子,仰起頭,咕嚕咕嚕地往喉嚨裏灌。
四周一陣靜。
慕綰綰放下水瓶,定晴一看,眼前站的全是校官。少校中校上校……一個比一個威武。隻有一個穿著黑色襯衣,是她認識的人。
“咦,你也在這裏啊。”慕綰綰心中一動。這人不就是她那個奇怪的病人的管家嗎?他怎麼也會來這裏?
“慕醫生,還要喝嗎?”男子麵無表情地遞上了第二瓶水。
慕綰綰搖搖頭,擠著笑容,搖著手裏的小半瓶水說道:“不用了,謝謝。這個不用錢吧?”
“三塊。”男子繼續冷漠臉。
慕綰綰又打了個飽嗝兒。
啥?水還真要錢啊?
“開玩笑的,慕醫生肯來我們學校,一瓶水還能要錢嗎?”爽朗的聲音從她背後傳過來。
林帥來了!
“林先生。”慕綰綰如釋大赦,終於有人緩解了她的尷尬。
“學校的規定,一瓶水,一張紙,全部要按規矩來。林老師要破壞規矩?”男子轉過頭,盯著林帥說道。
林帥唇角的笑容僵住,訕訕地說道:“我請客。”
慕綰綰忍不住多看了這男子一眼,連林帥都得看他的臉色,還有這麼多人相陪,難道他就是那個驚動市府,讓一大群人跟著他屁股後麵追著想要見一麵的‘大人物’?那麼,他帶著的那個‘小孩子’又是誰?她接連兩次遇的那個黑襯衣年輕男人又是誰呢?
林帥乖乖地在一邊的小箱子裏放進三塊錢,衝慕綰綰擠了擠眼睛,大步走開了。
慕綰綰也朝那男子擠了個笑容,問清了心理輔導室的方向,快步往那邊走。
學校還有一個星期正式開學。她的工作不僅是心理輔導,還有每周兩堂心理學的課程。她從地來都不想當老師,沒想到還要正式站在講台上,而且還是周末的時間。她的可憐的周末時光啊,真的不能拿去瀟灑嗎?
原本這裏的工業大學搬去了新校區,新院校買下了這裏,兩個月內改造完畢,成了現在的模樣。慕綰綰的辦公室在西側的獨立小樓三樓。
這間辦公室是蘇銳教授挑選的,窗口有幾株巨大的木棉樹,茂密的枝葉遮住了大半個窗子。從這裏可以看清進入小樓的三條通道,外麵的人很難看清站在窗口的人是誰。
辦公室裏有兩張辦公桌,右邊牆上掛著一副油畫,畫的是初春的小城河景。
慕綰綰挑了靠右邊的辦公桌,把自己的東西整理好,拿起了已經放在抽屜的一疊資料。這是她提前讓這邊準備好的。
這疊資料裏的人,年紀最大的已經有31歲了,最輕的26歲。雖然資料上寫得非常簡單,但慕綰綰明白他們都是些什麼人。
她匆匆翻看了一遍,要為每個人擬定不同的方案。這工作量挺大的。
吳教授是奉獻了一輩子,那她也要學吳教授做奉獻,不賺錢嗎?
行了,慕綰綰,當一個偉大的人也未嚐不可啊!
她勸了自己一會兒,從包裏拿出u盤,往電腦裏拷資料。包包打開,手沒摸到u盤,倒摸出了那個紅色寶石。
她昨天準備拿著退給官淩止去的,結果到現在還沒遇上他呢。那小子,似乎是真有點兒生氣了,從市府分開,到現在都沒有回她消息,也沒來找她。這是四年中的頭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