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昕眉坐在後排,雙手握著包包的背帶,安靜地放在膝頭。她腰挺得很直,表情也很溫柔恬淡……就像,畫好的一副油畫,畫中的女人就這樣坐了千年萬年,從來沒有改變過姿勢,甚至連唇角的笑容也沒有變動過。
司機看了看後視鏡,小聲問道:“太太,是回家,還是去茶室坐坐?”
“回家。”元昕眉唇角揚了揚,溫柔地說道:“淩止說好晚上要來吃飯的,我回家給他做飯。”
“今天回來嗎?”司機想了想,在十字路口轉過方向,往官家的方向駛去。
元昕眉還是安安靜靜地坐著,一動不動。
“太太。”車停到紅綠燈前,司機又出聲了。
元昕眉等了一會兒,才抬眸,輕聲回道:“哦……”
“咦,那輛車,是您那個遠房表弟的吧?他也走這邊呀。”司機往車窗外看。
元昕眉的表情終於變了變,慢慢地轉過頭去看,旁邊的車道上有一輛黑色的奧迪車,司機就是元東。他直視著前方,並沒有看她這邊。
她笑了笑,輕聲說:“是啊,是元東的車。”
司機放下車窗,對著那邊打招呼,“元東,太太在車上。”
元東這才轉頭看過來,朝他笑了笑,視線投向了坐在後排,大聲打招呼,“姐,回去了。”
“嗯,你忙完了,現在去哪兒?”元昕眉微笑著向他點頭。
“去給兒子拿送過去修的吉它。”元東和她對視著,笑得有些拘謹。
“修啥啊,再買一個。你現在生意做也不錯。”司機胳膊搭在車窗上,大聲找他搭話。
“一點點小毛病,修一下就好了。”元東收回視線,發動車,跟著前麵的車緩緩開向路口。
司機也往前開,小聲說道:“太太,元東是不是挺害怕你的?”
“哪裏,可能因為不熟吧。”元昕眉關上車窗,柔聲說道:“咱們快一點,我要回去準備好菜。”
“好嘞。”司機大聲回道:“淩止少爺愛吃燉乳鴿,要不要我現在通知人趕緊送幾隻過來。”
“嗯,好,費心了。”元昕眉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翻出官淩止的號碼打過去。
“咦,太太,後麵那輛車怎麼一直跟著我們哪?”司機突然扭頭看了看後麵,又扳正了後視鏡,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小聲說道:“從出酒店到現在,已經跟了我們半個小時了。”
“你怎麼知道是跟著我們的。”元昕眉扭頭看了看,淡然地說道。
“太太,不會錯的,我是什麼人哪。”司機擰眉,緩緩把車靠邊,小聲說道:“我去見見他。膽子挺肥啊,敢跟我們的車。”
元昕眉沒出聲,直到司機下車了,才飛快地從包裏拿出一支黑色手機,開機,打電話。
“他們是不是找你去了?”電話一接通,她立刻問道。
“是的,有人拍到了小陳從保險櫃裏拿文件的照片。眉姐,既然他們要找張瓊,你把張瓊交出去不就行了嗎。”低低的男聲傳了過來。
“不行,不能讓張瓊落在他們手裏。我得把文件毀掉……”她沒說完,司機回來了。她急忙把手機掛斷,飛快地關機,塞回包裏。
“太太,你猜是誰?”司機滿腹牢騷地說道:“居然是容湛手下的人,我看這個容湛也太得寸進尺了,我得告訴淩止少爺!他派人跟著我們是什麼意思?”
“算了,可能是碰巧吧。”元昕眉勉強勾了勾唇角。
“怎麼可能是湊巧,不信你看,他會一直跟下去。”司機說道。
元昕眉扭頭看了看那輛車,小聲說:“那你等等,我過去問問。總要對我說實話吧。”
“那不行。他們這是欺負先生不在家,故意給您難堪,我得告訴淩止少爺。”司機堅持要打電話。
“我說過了,不要告訴他。”元昕眉臉色一沉,急聲指責道:“你怎麼聽不懂我的話呢?”
司機被她突如其來的嚴厲給嚇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我……我聽得懂啊,我就是覺得……”
“行了,你在這裏等著。”元昕眉調整了一下情緒,推門下車。
司機丈二摸不著頭腦,摸著下巴嘀咕,“怎麼回事,一個比一個古怪。”
元昕眉大步走到胡宵的車前,輕輕敲了一下車窗,俯下身往車裏麵看。
車窗放下來了,胡宵一臉笑容地看著她,“元女士,有什麼吩咐嗎?”
“你不要跟著我了,回去吧,我會和容湛說的。”元昕眉微微一笑,輕聲說道。
“不行啊,隊長說了,要等元女士把那份文件交給我,我才能回去,不然就得一直跟著元女士。就算是官先生或者 官淩止來了,我也得這麼說,不能回去。這件事非常重要,關乎我們大嫂父親的生死大仇,不能不重視的。”胡宵不笑了,鼓著眼睛,嚴肅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