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容玄這一行人,已經在路上走了兩個時辰。
天黑之前,看來是到不了江南城。
認真說來,晏家就在江南城的郊區地帶。
之所以行走的如此緩慢,是因為方朵朵在車上睡著了,容玄喪心病狂的寵妻狂魔,擔心馬車行進太快,擾亂了他女人的清夢,各種叮囑下人,能走多慢走多慢。
嗬嗬。
容逾安對此見怪不怪,心裏雖然還是白眼不斷,麵上卻保持著沉靜如水的表情。
他和小魚兒坐在同一輛馬車上,小魚兒起初興奮的和他嘰嘰喳喳說話,到了後來,馬車奔波實在無聊,她腦袋一點一點,小雞叨米似的,頻頻朝著他靠攏過來。
容逾安於心不忍,索性將她腦袋按在懷中。
這回小魚兒舒坦了,小臉在他胸前胡亂的蹭了蹭,一臉滿足的入睡。
馬車車轍在霧氣蓬勃的地麵上,落下一個個痕跡。
古老沉重的聲響,在漸漸濃烈的夜裏,每一道聲音,聽來都撼動人心。
容逾安低下頭,視線落在她長長的睫毛上。
隨後看向他們緊緊相依相偎的身體。
他開始到學堂念書之後,兩個人之間便沒有之前那麼親昵。
相互陪伴的時間少了,最開始還能在小魚兒的臉上看到類似於沮喪的情緒,隨著時間的流淌,她似乎漸漸接受了現狀。
後來,小魚兒年紀大,容玄和方朵朵商量著, 給她找個夫子,專心授課。他們都在變好,隻是不再親密無間。
有多久沒有親自抱過她了?
記得以前,小魚兒睡覺的時候,總是要他講故事,送上晚安吻才肯乖乖躺好睡覺的。
不知道他不在她身邊的時候,晚上睡得是否香甜?
容逾安收回視線,偏過頭打開窗簾,朝著外麵看去。
巨大的蒼穹像是一個圓圓的鍋蓋,直接倒扣下來,籠罩一切,包容一切,他瘦削的身子靠在車壁上,懶洋洋的看著外麵。
已經入了江南城,道路兩邊的燈光,時隱時現的照在他臉上。
光與影交替閃過,他沉默的不像是塵世俗人。
入了江南城,距離回到他們居住的宅子,並不遠。
約莫過了一刻鍾,晃悠悠的馬車總算停下來。
與此同時,容逾安懷裏睡著的小魚兒,像是心有靈犀一樣,懵懂的睜開眼睛。
眼前景象,漸漸由模糊不清,變得清晰無比。
“哥哥。”她奶聲奶氣的叫到,在容逾安得注視之中,拉開部分距離。
忽然想到什麼,連忙緊張兮兮的扒拉扒拉嘴角,沒有摸到口水後,才嘻嘻一笑,“謝謝你。”
“……”容逾安麵色微沉,“跟我不用說謝謝。”
“要的要的。娘親說要懂禮貌。”小魚兒搖頭晃腦的說著,氣的容逾安很想一巴掌拍她腦門上。
蠢貨。
“不用。”他再度聲明後,像是害怕聽見她的道謝聲,扭頭跳下馬車。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小魚兒摸不著頭腦。
剛才還好端端的,怎麼幾句話之間,哥哥就不高興了呢?
他的不高興通常很隱晦,一般人都察覺不出來,可小魚兒就是知道。
隱約明白,興許是她惹得他不高興,小魚兒追上去抓住容逾安衣角,“哥哥,等下我們去吃酒釀丸子好嗎?”
江南城繁華,入了夜依舊燈紅酒綠,熙熙攘攘。
小魚兒身後是波光瀲灩的河水,四周是攢動的人影,她清澈的眼睛之中,藏有流動的光彩。
心裏某處再度動了動。
他抓住她的小手,點了點頭,“好。 ”
小魚兒笑彎了眼。
兩個人並肩來到容玄的那輛馬車前,車子已經停了有小一會,馬車裏麵卻沒有動靜。
下人們不敢催促,誰都怕撞到槍口上。
容逾安拉著小魚兒等了會,夜風發涼,吹在身上,小魚兒穿的單薄,身子瘦削,抵抗力有點差,忍不住瑟瑟發抖。
她一抖,容逾安就發現了。
然後,原本對容玄的不滿意,頓時更加竄出三丈高。
容逾安將小魚兒半擁半抱在懷裏,走到馬車前,輕輕敲了敲車門,“爹爹。”
“你娘還沒醒,等著。”
“……”容逾安低頭看了眼小魚兒。
合著你媳婦就是媳婦,別人的小心肝就不是小心肝了?
他悶悶的癟癟嘴,還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爹爹,我帶小魚兒出門去買吃的。晚點回來。”
“……”馬車裏麵靜默了半晌,容玄哦了聲,表示知道了。
得到批準,容逾安腳步不停,拉著小魚兒離開宅子。
宅子距離集市很近,兩個人沒走幾步,就融入了熙熙攘攘的集市上。
到處都是來往的行人,有男有女,老老少少,容逾安帶著小魚兒走了會,很快擠到了一家鋪子前。
正是小魚兒心心念念的,酒釀丸子。
這家的地理方位不錯,加上手藝做的好吃,往往過來,都需要排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