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渾身顫抖,低頭不說話了,黎雨初拿目光掃過眾人,看見他們的神色都有點恐懼之意,便笑道:“夫人、姨娘和諸位姐妹,不必擔心,就算來福真的給他托了夢,他要找的也隻是害他的人而已,咱們白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有什麼可怕的?”
她這話出口,秦寶倩便點頭道:“正是如此,但那些下人不懂是非,難免說得添油加醋,所以吩咐下去,這樣的言論就不要討論了,誰再多說一句重罰不饒!”
綠枝立刻下去傳達夫人的命令,趙姨娘在旁邊忍不住道:“說起來也是怪了,明明來福是被狗咬了才發了瘋狗病的,為什麼他倒反而說是人害了他?”
“正是如此才讓人覺得蹊蹺啊!看來這件事還得好好調查清楚才是。”黎雨初瞟眼趙姨娘,悠悠道。
趙姨娘翻個白眼,陰陽怪氣道:“二小姐也太過小心了些,什麼都要調查清楚,您沒發現嗎,自從您回了太尉府之後,發生了很多不好的事嗎?是不是跟你幹什麼都刨根問底調查清楚有關呢?”
黎雨初正色道:“姨娘這話就奇怪了,若是子虛烏有的事,我再如何調查應該也調查不出來吧?”
趙姨娘頓時噎住,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說不出話來。
秦寶倩瞧她這樣,心裏爽快得要死,但麵上還是得繃出一副當家主母的寬容來:“二小姐說的沒錯,所謂人正不怕影子歪,若沒有歪心思就算是調查也調查不出什麼來,但若是有些人有歪心思,這一調查興許還能早些讓他回頭是岸。”
趙姨娘低頭不說話了。
到了晚上,黎雨初哄暉兒睡著之後就靜坐等待著,等到三更天的時候,萱兒忽然奔進來稟報:“小姐,得了!”
黎雨初立刻起身道:“走,我們出去瞧瞧。”
出了聽雨軒,在圍牆的陰暗角落裏,黎雨初看見了黎澎的貼身長隨饅頭。
饅頭的跟前有一堆灰燼,好像是剛剛燒了很多紙錢,饅頭自己則癱軟在地上,正在拚命磕頭,口中喃喃道:“來福,你別怪我,你別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己的!”
黎雨初臉色一肅,立刻對春水道:“你們這就去請老爺和夫人到我聽雨軒來一趟!”
因為冬日的夜晚十分寒冷,黎雨初幹脆讓小廝把饅頭押進書房,饅頭也不知被什麼嚇著了,魂不附體的,就算是把他拽進書房他也渾然不知,還在一個勁的磕頭念叨:“來福,你饒命啊,我還不想死啊,我還不想死啊!”
他這念叨也不是沒有好處,當黎正青夫妻進了書房的那一刻,正好便聽見他這麼一句。黎正青的臉色立時就變了,上前兩步揪住饅頭衣領,左右開弓的打了十幾個巴掌。
“啪啪”的巴掌聲在書房內回響,眾人都是悚然,寒立著不語。
等著黎正青打完,饅頭的兩邊臉頰全都高腫起來,原本還算是幹淨的臉現在變成了豬頭。不過,巴掌不是白打的,打完之後他倒是老實了,隻是神誌還略顯呆傻。
“饅頭!”黎正青一聲厲喝,饅頭嚇得渾身一抖,抬起眼來,目光才稍稍清明些。
黎正青這才看向黎雨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澎兒的長隨怎的到你院子來了?”
黎雨初搖頭露出一副迷惑的神色:“女兒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半夜裏睡得正好呢,忽然被隱約的嚎哭聲吵醒,女兒讓丫鬟出去瞧,就發現饅頭在我們院牆外的牆根下燒紙錢,一邊燒還一邊磕頭求饒,說什麼讓來福饒了他之類的話。女兒感覺此事事關重大,便讓丫鬟請了父親和母親來處理此事。”
聽了黎雨初的話,黎正青的雙目如銅鈴一樣瞪向饅頭,冷喝道:“饅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老夫說個清楚!”
饅頭這會子恢複了神誌才明白了之前自己說了什麼,身子一抖道:“老爺,之前饅頭是被嚇魘了,才會胡說八道的,二小姐和老爺夫人可別信了小人那些胡說八道之言啊!”
“正是糊塗了說出來的話才最可信,你一個勁的讓來福饒命,還給他悄悄燒紙,若說你沒做什麼虧心事,老夫自是不信的。”他威嚴地瞧著他,聲音緩緩道,“你跟他二少爺的時間不短了,應該也知道老夫的性子,若主動說實話興許還能讓老夫放你一馬,但若讓老夫動了手段才說實話那可就晚了!”
黎正青將軍出身,戎馬一生,向來是說一不二的,他若真動用手段那當然也是很可怕的。
饅頭被這麼一嚇唬,立時就慫了,匍匐在地上道:“老爺饒命啊,老爺饒命啊,小人說實話就是,來福不是小人害死的,隻不過小人確實碰過那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