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暮的臉紅得近欲滴出血來:“爹!你竟這般瞧不起兒子麼,好歹兒子的棋也是跟您學的!”
“不是老夫瞧不起你,而是人家暉兒確實比你水平高,不說下棋,便是別的也是高的,昨日比試,除了策論文章他未涉及過輸給你外,你哪項贏了他的?”黎正青語帶嘲諷道。
“紙上談兵不也是贏了的麼?”黎暮不假思索道。
黎正青嗤笑一聲:“你當真以為你自己贏了?”
暉兒急聲道:“外祖父,我們說好的,外祖父怎可——”
“你是個好孩子,但他不是,不讓他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人外有人,他日.他隻怕是要闖出什麼大禍來!”黎正青打斷暉兒的話,說到最後冷冷看向黎暮,“今日老夫便告訴你,昨日暉兒既指出你排兵布陣的短處,他便是有了法子的,他之所以說自己不會,是不想下你的麵子讓你生氣。他小小年紀便懂得做人做事留有餘地,你卻不懂,白比他多吃幾年飯去了!”
黎暮嚅動了兩下嘴唇還待再說,卻被秦寶倩重重捏著胳膊低聲斥:“你當真想要挨家法麼!”
他心裏瑟縮了下,終歸還是忍住沒開口,但心裏顯然還是非常不服氣,狠狠瞪了暉兒兩眼。
暉兒想要跟他示好,走過去賠著笑對他道:“小舅莫生氣了,回頭暉兒抓幾隻鳥兒給小舅玩,可好?”
黎暮冷哼道:“誰稀罕你的破鳥,你給我走遠些!”
暉兒熱臉貼了冷屁.股,頓時滿臉委屈,扁著嘴一副要哭卻又強裝堅強的樣子。
黎雨初上前將暉兒摟在懷中,冷聲道:“暉兒,沒事,有些人合得來便合,合不來也沒必要理會。以後沒必要把自己的自尊拿出去給別人踐踏,懂嗎,因為不值得!”
原本她是不想跟黎暮計較的,因為在她這個三十多歲的靈魂的眼中,黎暮也不過就是八.九歲的孩子,但眼看著自己的兒子被他這般欺負,她實在是忍不住了。
黎暮跳起腳來,但看著黎雨初冷冷的眼神,又莫名的有點不敢發脾氣了,最終隻得重重哼一聲說了句“懶得跟你們這些市井小人計較”,不跟黎正青夫妻告別就轉身離開了。
黎正青氣得一拍桌子對秦寶倩道:“瞧瞧你慣的好兒子!”
黎暮走得太快,出門的時候差點跟來請安的黎衍夫妻撞在一處,黎衍叫他,他也不理,頭也不回地走得遠了。
黎衍進屋請了安,問黎正青:“爹,四弟這是怎麼了?”
“不用理他,我看這小子得好好治治了,脾氣犯起來,倔得像頭驢似的。”黎正青怒氣未消道。
黎衍趕忙轉移話題,聊了些別的,黎雨初跟著聊了兩句,想起自己的正事來,對黎正青道:“爹,有件事女兒要征得您的允許。”
“什麼事?”對著黎雨初,黎正青和顏悅色的。
“女兒過年想要回厘城一趟,那邊的妹妹正月十五要嫁了,黎棟爹爹去世後黎家沒什麼人了,我好歹也得回去幫她撐撐場麵才是,免得人家說她娘家無人。”黎雨初道。
黎正青思索片刻,點頭道:“如此也好,你大哥要去宮中值守脫不開身,不然讓蕭兒跟你一起回去,權當是娘家的哥哥了。黎棟跟在我身邊許多年,辦事最是得力,後來又幫我養了你二十年,這兩家人算是一家人了,現在他的女兒出嫁,怎麼我也得幫襯著的。”
“好的,爹,我立刻回去準備行裝。”黎蕭爽快道。
黎淑蕎最是調皮喜玩,聽說黎蕭要去,連忙道:“爹爹,我也要去!女兒長這麼大還沒出過京城呢,好歹這次出去見識見識!”
秦寶倩立刻就要出言阻止,黎正青卻擺手道:“她樂意去就讓她去吧,我黎正青是武將出身,我的女兒也不至於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讓她出去見見世麵,見了世麵才懂事。”
秦寶倩臉上一紅,她知道黎正青這是暗諷黎暮的不懂事。
從梨蕪院出來,黎雨初又去慈安院中給黎老太太拜年,聽說黎雨初要回厘城的事,老太太特意讓劉媽媽拿出好些個好東西來:“你帶回去給了你那妹子,女子出嫁嫁妝不怕多,多了夫家才不敢輕視。”
黎雨初有些感動地擺手:“這些是祖母的老物件吧,都是極珍貴的,我怎麼能拿?我妹妹她不缺嫁妝,祖母不需要給這麼貴重的禮物!”
誰知黎老太太拍著她的手道:“那些隻不過是些身外之物,其實這世上最貴重的東西莫過於人了,黎棟將我的孫女養的這麼好,還帶了個重孫子回來,我拿再貴重的東西送他,他都是受得下的,更何況就是這些呢?你不用為祖母擔心,祖母這一輩子積攢的好東西多了,這點東西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