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雨初乖乖點頭,心卻一點點往下沉。
“你是個聰明的女人,應該知道本宮今日召你進宮想跟你說什麼吧?”太後頓了頓,一雙眼睛銳利地盯著黎雨初,“你的身上流言太多,而你嫁給太子的時候已經不是完璧之身,有汙點的女人是不能成為太子妃的。”
黎雨初靜默不語。
太後不說話了,隻那麼盯著她看,盯了許久才發問:“你覺得呢,你該怎麼做?”
她該怎麼做?她該對太後說,自己自知身份卑微,沒有資格當那個太子妃,也沒資格阻攔太子娶太子妃,最好還要能積極撮合太子娶了菲霞郡主?這樣的行為大概在太後的眼中才是標準的淑女應該有的賢惠表現吧,若是如此,太後或許還能寬容大度的對她說,鑒於她的溫柔賢惠,他們可以繼續留她在太子的身邊當個侍妾,或者大施恩德將她提拔為側妃!
可是,她不想這麼做,不想再違背自己的心願說出言不由衷的話來!
深吸口氣,她抬眼看著太後緩緩道:“民女駑鈍,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民女隻想著,一切以太子殿下的意願為重吧,太子殿下說怎樣就怎樣就是了。”
太後的臉色沉了下來,冷冷地瞧著她:“你這意思是,不想成全太子了?”
黎雨初直直與她對視,不卑不亢:“太後誤會民女了,民女愛太子如斯,如何會不成全太子殿下呢?民女向來不是很有主意的人,也不知道這件事怎麼做最好,所以想著,太子說怎麼我就怎麼做就好了,民女一切以太子殿下馬首是瞻,絕無異議的!若太子殿下娶太子妃,民女自然會幫著太子府準備嫁娶事宜的。”
“可你明知道——”太後脫口而道,話說到一半卻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黎雨初垂下眼瞼,她很清楚太後後麵的話是什麼,無非就是“你明知道太子不樂意娶菲霞郡主為太子妃,卻這樣說,分明就是不想讓太子娶妃”,但她隻是做出一副不懂的樣子,假裝不知。
有那麼一會,黎雨初隻聽見太後輕輕的喘氣聲,看來她的心裏是很生氣的,但到底薑還是老的辣,她硬生生地忍住了,喘過氣來,又換了一副口氣對黎雨初道:“黎雨初,你的日子還長著呢,你若想留在太子的身邊,有些事情就必須做出讓步,你可知道?”
黎雨初依舊垂著眼瞼,聲音平淡道:“昨日太子殿下對民女說,不允許民女私自做主決定什麼事,民女是答應了他的,所以民女隻聽太子殿下的決定,他說如何就如何絕無異議!”
“你!”太後重重一拍椅子的扶手,“你簡直是冥頑不靈!本宮如此好言好語相勸,不就是為了太子的未來著想嗎?難道你要做那個拖他後腿的人!”
“民女自問這些年來和太子殿下相互扶持經曆過風風雨雨,從來沒有拖過太子殿下的後退,日後也不會拖。”黎雨初淡聲道。
“簡直混賬,難道你還要太子一輩子記得你的恩情不成!”太後站起身來,怒道。
黎雨初跟著站起身,跪倒在地上,但是身子卻挺得筆直:“民女不敢,民女隻是按照太子殿下的囑咐辦事而已。”
“好,好!你的心裏隻有太子是吧?那今日,本宮就讓你替太子在本宮的院子裏跪著盡孝,本宮看你跪麼!”
黎雨初二話不說轉身就出屋跪到院子裏去了,她筆直地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太子自然是要對太後盡孝,太後讓他跪著他肯定隻能跪著,所以今日.她就必須跪著。
冬末的天氣還是有些寒冷的,更何況今日還刮著寒風,好像要變天。黎雨初在院子跪了大概有半個時辰,整個身體就都冰涼冰涼的了,太後的屋子裏絲毫沒有動靜,大概是打算讓她長久地跪著了。
她知道,如果自己求饒服軟,對太後說自己會主動勸太子娶菲霞郡主,就可以躲過這場責罰,但這次她不想求饒,她答應過雲昊天不會私自做決定,她就要說到做到!
不知過了多久,太後的宮中有宮女提著食盒魚貫而入,後來,又有宮女捧著殘羹冷炙離開,到了下午的時候,開始稀稀疏疏地飄起雪花來。
黎雨初始終跪著,她感覺自己的膝蓋已經冷得麻木了,身體也已經涼透了,雪花積在她的睫毛上擋住了她的視線,她隻能使勁地閉閉眼睛,感覺融了的雪水順著自己的眼角流下來,但是她卻始終沒動,始終挺得筆直地跪在那裏。
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大,最後,她的頭發和身上已經積了一層雪了,整個人像個凍僵的雪人一樣矗立在院子裏。這個時候,她想放鬆自己的腰腿都不能了,她感覺自己被凍僵了,凍硬了,整個人好像墜在冰窖裏似的,止不住地輕輕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