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溫暖，但淩晨的時候還是會有點露水，到底不如在帳篷裏遮擋著舒服，自己占了人家的地方，總不好意思有地方還將人家趕出去。
“可如此的話對姑娘的名譽——”
“我從不在意這些虛名。”素問打斷他的話，目光中帶著一絲嘲諷。
既然她都如此豁達了，雲昊宇覺得自己若是太矯情倒反而容易被她看輕，便也就答應了。
兩人分在帳篷的兩邊躺下，誰也沒說話。雖然大家都是和衣而臥，但雲昊宇總覺得有些不自然，盡管很困了，卻始終沒能睡著。
過了會，他聽見素問略帶沉重的呼吸聲，不由抬起頭瞧了她一眼，隻見她側臥著略略蜷著身體，兩隻手交疊著放在臉旁，睡得很是香甜。
想必是累壞了吧，雲昊宇看著她睡得沉沉的樣子，自嘲一笑，人家女兒家都比他豁達，他還顧慮個什麼？這樣想著，他就閉上眼睛，很快地睡著了。
雲昊宇做了個夢，夢見了黎雨初，黎雨初無數次入過他的夢，但是今日卻有些不同。她的麵容不像往日在夢裏那般的清晰，竟然有點模糊，他使勁地揉眼想要看清楚她，卻怎麼也看不清楚。
他從夢中驚醒，感覺胳膊碰著了軟軟的東西，低頭，看見是素問不知何時翻身到了他的身旁，好像是在睡夢中找到了什麼安全的地方，將臉埋在他的胳膊上，睡得正香。
他訝然失笑，想要將胳膊移開，但想了想還是沒動。他閉上眼繼續睡去，這一覺就睡到了天亮。
雲昊宇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素問，身邊空空的，素問早已不在了。
他捏了捏自己睡得發僵的脖子，從帳篷裏鑽出去，看見大家已經起來了，各自在忙。
禹縣的縣令跑過來，興高采烈地彙報：“王爺，山火小了許多，再燒個半日燒無可燒，大概就會熄滅了！王爺，您想的法子當真好用。”
雲昊宇點點頭，也是很振奮：“那就好，那你們幾個縣就想法子將這些災民分配著安置下吧。”
縣令應聲去了，雲昊宇便快步走到那排大樹後麵，尋找白色的身影。白色的身影不在，他心裏略略有些失望，難道她走了？
旁邊的孩子跑來跑去的，他對其中一個孩子招手：“那位白衣姐姐呢？”
孩子往遠遠的地方一指，然後就跑開玩去了。
雲昊宇順著孩子指的方向走去，穿過片小林子，便瞧見一條清澈的小溪。
白衣女子蹲在溪邊梳洗，漆黑長發披散著，略略前傾的脖頸好像天鵝一樣優雅。雲昊宇不自覺地屏住呼吸，往後退了一步。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將身體隱藏在樹後，好像是在害怕她瞧見自己在偷看似的，心中如第一次瞧見妙齡少女的少年，竟然“砰砰”亂跳。
另外一邊響起樹枝被人踩碎的聲音，素問動作頓了下，撿起河邊的石子扣在指尖朝著聲音響起的地方射去，有人“哎喲”一聲。
雲昊宇立刻往聲音發出的方向飛躍而去，瞧見一個男子坐在地上撫著自己的小腿，大概是被石子砸得不輕。
“你在做什麼！”雲昊宇冷聲喝道。
男子很是心虛地低下頭：“小人……素問大夫長得太美了，小人隻是想偷偷看看……王爺，小人沒別的心思就是想看看而已……”
“滾！”雲昊宇厲聲喝道。
那男子嚇了一跳，也顧不上小腿還疼著，一瘸一拐地就跑走了。
雲昊宇看著他的身影消失之後，才轉身往素問走去，素問已經將自己的頭發挽起簪好了，因為洗過了臉，皮膚瑩白細滑，瞧得人有點眼炫。
“素問姑娘，你沒事吧？”他咳咳兩聲問。
素問似笑非笑的表情：“不過是被人悄悄看了兩眼，能有什麼事？”
雲昊宇的耳根火辣辣地熱起來，那個人在偷看她，他又何嚐不是在偷看她呢？
素問也不理他，轉身往回走去，一邊走一邊道：“早起我又察看了傷員，他們情況穩定想必其他大夫能顧得過來，我就回去了。”
雲昊宇很想讓她再留陣子，但卻發現自己沒啥好借口，隻得道：“好，路上小心。”
等著她走遠了些，他忽然又喚她：“素問姑娘！”
素問停步回頭靜靜地看著他，他問：“你住的地方沒受山火影響吧？”
“我在南坡，王爺知道的。”她回答，唇角微勾，“不過也得感謝王爺的好法子，不然南坡遲早不保。”說完這些，她回身再也不停留，漸漸走遠了。
望著她纖細的身影消失在晨光中，雲昊宇的心裏忽然有點空落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