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言語裏的威脅,並不是嚇著人玩兒的。劉嬤嬤聽得心驚,嚇得跪倒在地,磕頭應道:“自然,自然。”
前一個自然是欣喜過望,後一個自然是恐懼不已。仿佛她除了這兩個字,不會再說什麼別的詞語了。
身穿披風的人滿意著此刻劉嬤嬤的表現,站起身子,不打算再與劉嬤嬤多話,直接向外走去。劉嬤嬤跪在地上,一雙眼睛不敢往上去瞧,隻看到深色披風下露出豆綠的紗裙,精致的蓮枝飛魚翹頭鞋從地麵上踩過。
酒館後門外有馬車等候,少女坐上車後,深色的披風褪下。知秋在一旁替她疊著那件披風,一麵擔心的說道:“小姐,您現在就不帶麵具了,真的可以嗎?”想起蘇函霜還在酒館裏和那個劉嬤嬤對話,更是不放心,“萬一,萬一那個劉嬤嬤認出您來,跟旁人說出去可怎麼好?”
說話間,車輪滾動起來,蘇函霜的身子跟著輕輕一擺,她的唇邊露出一個好看的弧度:“這個劉嬤嬤哪有膽子看著我說話,我說一句,她就嚇得跪在了地上。況且,我會派人看著她,讓劉嬤嬤老老實實的回鄉下去,不要再想著回京城來。”
馬車內寬敞,裏麵擺放著各種用具,那是他們接下來行程裏所需的物件兒。知秋將衣物放在藤箱裏,點頭說道:“既如此,也算是好事,這個劉嬤嬤也不能幫著賞春做事了。”
昨天夜裏,蘇函霜將肖奕叫進房裏說的事,知秋也是聽得一清二楚,真是沒有料到,這個修親王府別院的劉嬤嬤,也能是賞春的接頭人。
穿過朱雀街,他們所坐的馬車順利行出城門,馬車到了京城外百裏的一處亭子休息,約一柱香的時間,便等來了夏侯煊帶人前來,彙合之後,車隊向西北官道行去。
京城至商州路程遙遠,蘇函霜不喜歡一直乘車,便向夏侯煊討了一匹馬,有時她會騎馬看周邊景色,有時她就窩在車廂裏吃些瓜果糕點。
六月的樹木蔥蘢,行至第五日時,人煙逐漸稀少,官道兩旁的山坡漸漸升起。肖奕快馬先行,觀察過周圍環境,回去對夏侯煊說道:“主子,這裏常有劫匪出沒。”
此地是獲池境內,他們現在雖然走的是官道,但道路狹窄,兩旁是高聳的山,這樣的地方,總有土匪攔路劫財。此次隨夏侯煊前往商州的隊伍近百人,若說人數,他們也不擔心,隻是眼下官道的形勢也看見了,若真有歹人出行,在山頭上偷偷襲擊,他們是處於劣勢的,更何況,隊伍中還有蘇函霜。
夏侯煊行在隊伍前側,眯眼去瞧逐漸西下的太陽,那輪明亮的太陽沉的很快,馬上就要掉入遠處的山峰,思量片刻,他說道:“穿過這山,需要多久?”
肖奕回道:“約四個時辰。”
“就近去驛站投宿,今夜要好好休息,等養足了精神,明日再穿過這座山頭。”命令一下,夏侯煊手中的韁繩一勒,轉馬向後跑去,扔下肖奕獨自在前麵做出安排。
聽到車旁的馬蹄聲,蘇函霜輕輕撩開一線窗簾,問道:“這是怎麼了?”這些日子他們連夜趕路也有幾次,這次見夏侯煊要折回驛站投宿,蘇函霜多少有些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