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擂台上,兩人手握長纓槍,淩然對立。
李慕宜知他不會先動手,趁著他耍著花槍分神的時候猛然飛身一擊,槍尖擊上鐵製長身迸出一絲火花。
劉瑛被一股大力擊得後退兩步,腳尖在地上碾了碾,一股戰意湧上心頭。
這小女君有點意思啊,是個行家!
咬了咬後槽牙,劉瑛喝道:“再來!”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不用他說,李慕宜也沒給他喘息的機會,趁他說話的空檔又是一擊。他下盤很穩,她就專攻左側防守最薄弱的地方,次次都虛晃一槍,刺他左肩。
兩人都穿著銀甲,槍尖磨平了傷不了人,眾人隻見台上你來我往,打得火熱,仿佛勢均力敵。
“這女君看起來嬌弱,下手可真重!”“是啊,你看主帥險些沒站穩,這要輸給了姑娘家,咱這軍棍是挨定了!”
李慕宜淩空飛到他身後,朝後心一刺,劉瑛反應迅捷,迅速回身挽槍一壓,震得她虎口發麻,紅纓險些脫手而去。
回身回得猛了,劉瑛似聽到身上某塊骨頭扭到的聲音,忙後撤一步拉開距離。
“想不到你也會輕功!方才為何走上擂台?”劉瑛深覺受騙,這人一臉人畜無害的寬和模樣,暗地裏下的都是重手,他腰背估計都青了好幾塊。
李慕宜也不追他,執槍立在一旁,額頭上冒著細汗,穩住聲音裝模作樣的淡然一笑:“本郡向來不喜招搖。”
話落間,她的心口驟然一痛,像是有萬蟻在啃噬一樣,密密麻麻的痛楚從心口蔓延,她不自覺的伸手去撫,忽見一道黑影淩空掠來,她持槍一擋,蹬蹬蹬倒退幾步。
沒有喘息之機,劉瑛攻勢忽如疾風驟雨,攜著雷霆之勢從四方刺來!
“這一招你可要小心了!”
原來劉瑛一直都是在試探她!
李慕宜迅速封了周身痛穴,兩人已經過招幾十個回合,眾人正看的眼花繚亂,忽聽金屬相交撞擊出‘叮’的一聲響,兩兵刃於空中相擊。
劉瑛的槍尖帶著雷霆之勢壓下,李慕宜咬著牙,使勁抬了抬,沒抬動。
他的紅纓在上,把她的槍尖死死壓在下頭,動彈不得,李慕宜正想著如何撤力,忽見劉瑛右眉一挑,朝她咧唇一笑,驟然撤力朝她心口一擊。
李慕君眼前一黑,朝後倒去,最後一幕是劉瑛張著一口發光白牙,臉上得意的笑意慢慢消散,最後化作滿麵的驚恐。
他的嘴唇張張合合,她耳邊卻聽不清他在喊什麼了,黑壓壓的人潮向她湧來。
勝負已分。
她敗了。
......
迷蒙著未睜眼,似醒非醒之時,李慕宜的鼻尖縈繞著一股苦澀的藥香。
就像李令儀身上常年熏著的苦澀藥味,又混雜著一點點鬆香。
像謝六懷裏的味道。
……謝六?
李慕宜猛地睜開眼睛,看到黑色的帳篷頂,這才驚覺自己還躺在營帳裏。
心口上敷了藥膏,涼涼的,散發著苦味,“快盛藥。”
謝硯臣將她扶起來,放了個靠枕在她身後,這枕頭著實算不得軟,靠在背上硬邦邦的,很不舒服,李慕宜眉頭微蹙。
瞧見謝六離得這麼近,她張著嘴想說什麼,終是沒發一語。
劉瑛默默的去端了藥來,瞧見她眉間的隱忍之色,將藥遞給了謝硯臣,而後站到一邊。
謝六早脫了銀甲,裏頭穿著一身如血紅袍,抽走了她靠著的枕頭將她攬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