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喘了口氣,靠在牆邊休息。
一眾驚慌失色的女眷裏,她神色平靜,看起來跟眾人格格不入。
她的身邊坐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從進來起就把臉埋在膝蓋裏不出聲,直到這會兒見她醒了,才怯怯的貼過來推了推她的肩膀。
“作甚?”李慕宜睜開眼,淡淡問了句。
小姑娘慌忙低下頭去,聲細如蚊,“你是哪家的小姐,為何跟我們都不一樣?”
暗窯裏的姑娘都是被一群黑衣甲士綁來的,半夜三更正睡得香呢,就聽見可怕的打砸聲在府裏響起,家丁護衛都被打趴下了,她們也被人擄了來。
這群人裏很多她都認識,還有幾個是她的手帕交。
都是朝中重臣的妻女。
不知道這群黑衣甲士什麼來頭,竟敢在皇城腳下劫持朝廷重臣的家眷。
她們還不知道今夜宮變,被抓來這裏的人都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褻衣。
薑蘇搓了搓胳膊,朝她靠得近了一些。
“你今夜沒有睡覺嗎?他們為什麼要用鐵鏈子捆你?”許是李慕宜太過鎮靜,薑蘇也被她感染了,蜷縮在她身邊低聲問道。
李慕宜抬眼看了下,她們手上的繩子很結實,是漠北草原上用來套狼的。
這種東西,當然困不住她。所以,就用了鐵鏈子。
“起夜,被抓了。”她回了一句,又閉上眸子。
薑蘇啊了一聲,被她眼風一掃,又乖乖的低下頭沉默的不出聲。
誰家起夜穿得這般嚴實,薑蘇以為她知道點什麼,不是不肯告訴她,她把臉埋在膝蓋裏,小聲啜泣起來。
“哭什麼?”李慕宜有些心煩,她還在想今夜怎麼脫困,來人功夫不低,特意用了鐵鏈束縛她,顯然是衝她來的。
就是不知道謝六他們怎麼樣了。
她的擔憂並沒有持續太久,天微微放亮是,暗窯的木板被人揭起透出一絲晦暗的亮光。
“他們來了。”薑蘇在一旁輕顫。
來押送她們的人約莫有五十眾,身穿黑色甲胄,麵覆狼頭鬼臉,乍一看很像七殺盟。
押送她們的人很粗魯,李慕宜看到一個黑衣甲士解開了牆上的暗扣,把鐵鏈握在手裏拉扯著她往前走。
西郊的蘆葦很高,約莫能遮住一個成年男人的身形,因年前下了一場暴雨,沼澤地濕滑難行爛泥遍地。
押送她們的人從沼澤地繞了一圈,穿過一片林地,一路向南,朝和晏京城相反的方向走。
“姐姐,他們要把我們帶到哪裏去?”跟在薑蘇身邊的姑娘小心翼翼的看了一圈,輕輕開口。
薑蘇把她的手包在掌心,輕聲安慰,“別怕,爹爹會來救我們的。”
“不會的薑姐姐……”殷娟壓抑的哭出聲來,她的聲音不大,周圍的姑娘卻感同身受的一同哭起來,一時間,到處都是少女們的低泣聲。
殷娟搖搖頭,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水,“昨夜他們要抓的本該是長姐,不該是我!”
“我早該料到的,平日都是長姐給祖母侍疾,偏偏昨夜換了我。”
“我又是什麼身份呢?區區庶女,就算沒了長姐,還有二姐,三哥,哪裏會輪到我。”殷娟苦笑了一下,渾渾噩噩的被牽著往前走,不料腳尖撞在石頭上,身子被拌了個踉蹌。
她滿身泥灰的從地上爬起來,縮著腦袋生怕惹那黑衣甲士生氣。
好在沒人搭理她,隊伍一直往前移,天邊灰蒙蒙的,他們一路繞過了關卡,翻過一座矮山頭,到了一處三麵環林的幽穀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