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過來人,素馨字字珠璣,擊中要害,這四個宮女自然唯唯諾諾應承。
素馨帶著四個宮女拜見了如初,如初態度頗為淡然,對她們說:“有什麼事問素姑姑就好。”便揮揮手,讓她們退下。
素馨吩咐靈玉和綠倩熬藥,如雲和雁飛並肩走著,過門檻的時候如雲對雁飛說:“小心點,別磕到了。”
雁飛不以為意:“磕到就磕到了,擦點藥不就完事了。”
如初朝裏頭看了看,隻覺得朦朧的錦帳將那個女人擱在千裏之外:“你以為你是小主麼?還想著有人對你上心?”她瞧著雁飛鮮亮的唇色,譏誚道,“還是把你的唇色擦幹淨吧,就你那點花花腸子瞞不過素姑姑,多麼精明的人。”
雁飛的小心思被看穿了,心裏很不痛快,抬了抬眼皮子有意瞪了如雲一眼:“難不成你以為你的花花腸子能瞞過素姑姑?要你留在這裏伺候一個小主,也不嫌自己丟臉。”
果然!如雲見她被自己激將出來了,心裏一陣得瑟。如雲使了個眼色:“她是身份低下的小主不錯,可是你也不想想人家之前是什麼皇貴妃啊!失了寵又如何,沒見皇上身邊的沈公公頗為上心嗎?可見皇上心裏還是還是有她的。”
雁飛見她說的頭頭是道,不禁多了幾個心眼,說道:“你說讓我收起花花腸子,你的小心思還少嗎?”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素馨在裏頭對如初說:“這幾個是大總管親自帶過來的,可見是皇上授意的……”
皇帝臨走之前並沒有說什麼話,但是他用行動在表示著什麼。
當太後去煙波致爽齋找皇帝的時候,皇帝倒是一派如常:“大熱天的母後若是有什麼事派李德全來說一聲就得了,怎麼親自過來了呢?”
太後心裏戚然一笑,請李德全來,也得你皇帝肯才行啊。
她坐下來,待宮人奉茶後就朝令嬤嬤使了個眼色,令嬤嬤會意,隨即對殿內的人說:“太後娘娘有話和皇上說,你們都退下吧。”
令嬤嬤有時候就是半個主子,她的話底下人都很聽。
等到殿內隻剩下皇帝,太後,令嬤嬤和沈六兒的時候,太後清了清嗓子:“皇帝,老九的事哀家細細想了想,你說得對,他的確是糊塗了點。”
皇帝低頭拿碗蓋刮著茶麵,這就是自己的母後,前頭還派人去毒死如初,這會兒隻字不提拿淳禾說事了。
太後見皇帝並不搭腔,也有點來氣了:“哀家的意思是,好歹要顧全皇家的顏麵,不如趁這個機會讓老九成婚,一來是了了哀家心中的一件大事,二來也正好把之前的不愉快衝淡,皇帝,你覺得呢?”
西洋鍾滴答滴答地走著,殿內其餘三個人都看著皇帝等待他的回話。
皇帝隻是低著頭,照舊掛著茶麵並不說話。
太後越來越氣,正要站起來被令嬤嬤一把拉住,她朝太後搖了搖頭,太後這才忍住了。
皇帝終於抬起頭來:“不知道母後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
太後捧起茶碗呷了一口茶,令嬤嬤接過茶碗擱在幾案上,太後說:“說起人選,哀家一直覺得鍾太師家的嫡女很是溫婉賢淑,做老九的正福晉,最合適不過。”
皇帝勾了勾唇角,冷淡一笑:“早兩年朕就有意撮合老九和太師府這門親事,老九偏偏不要,現在又回頭去說親,不是仗著身份欺負人麼?讓人姑娘家臉麵往哪裏擱。”
皇帝的一番話令太後說不出話來,她想了想:“那皇帝心裏可有打算?”
“打算麼……”皇帝慢條斯理地說道,“朕一直在給老九留意,倒是有一個不錯的人。是大學士周清正的女兒。”
一聽是周清正的女兒,太後就駁斥道:“不行,哀家早就聽說周家拿女兒當兒子養,騎馬射箭穿男裝,是男人幹的事她都會幹。這樣的人怎麼做堂堂的王府正福晉?”
皇帝安撫太後道:“母後稍安勿躁,周清正的女兒大大咧咧是不假,但是人家跟老九年齡相當,而且周清正為人正直,家教一定不錯。老九素來桀驁不馴慣了,找一個愛管的人專門管著他,不是讓他更加遠著人家麼?找一個性格差不多的,沒準還能促成一段金玉良緣。”
太後本來就看重鍾太師的德高望重,一心想促成和太師府的聯姻,眼看皇帝早就謀算好了一切,自己反倒有點無話可說了。
當務之急是把老九救出來,太後也是被迫無奈,隻好說道:“皇上覺得好自然是好,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把老九放出來?”
皇帝盯著太後,忽而一笑:“母後莫擔心,這個就看老九自己了,他什麼時候答應這門婚事,朕就什麼時候讓他離開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