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炎似是沒聽見般，自顧自地收拾。
“你知道王爺為什麼會戒齋三日嗎？”逸王妃扶起清炎，一起在榻上坐下。
清炎搖了搖頭。
“在來京的路上，王爺聽聞莫衍……”逸王妃頓了頓，看道清炎臉色微異，便改口說道，“你看到了那幅畫了嗎？”
“嗯。”那長簫，她看到了。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王爺和莫衍一同隨軍出征，在某天晚上聽到那首曲子，於是兩人便結識了。”逸王妃說道，“王爺說那晚他的曲子讓人聽著心碎，可是王爺欣賞他的為人，說他是個出塵的人。”
“是嗎？莫大哥真幸運。”清炎說著說著忽然就悲涼起來了。
“他從來不是個幸運的人。”穆燁穎的聲音在水榭裏響起，他走了過來，“他看不透那麼多的殺戮，徒勞為那些無辜的百姓傷悲，殊不知這就是戰爭的代價。他，不適合戰場。”
記得那晚莫衍說，“很早之前我就想要離開。這裏不適合我，我喜歡雲遊四海，過無拘無束的日子。”而今這個夢想竟變成了奢望。
“王爺，畫上的那柄長簫就是莫大哥當時所用的吧？”十年前，那簫還是長的。
“嗯。”
“原來王爺就是莫大哥所說的聽到這首曲子的第一個人啊。”清炎笑了，而落在穆燁穎的眼中卻是那麼的牽強。
“第一個人？”穆燁穎詫異道，“嗯，說起來，我是有幸第一個聽到的了。來，嚐嚐這杯酒。”在清炎出神之際，穆燁穎已倒好了滿杯酒，遞到她的麵前。
“我不會喝酒。”清炎推辭說。
“就喝一杯。”
清炎猶豫著接了過來，飲幹。
“如何？”
“有點甜。”
“去看看他吧。”
清炎愣愣地抬頭：“什……什麼？”
隻見穆燁穎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意味深長地說：“很多東西錯過了隻因為你不敢嚐試。去看看他吧。他葬在崇吟山下。”
崇吟山，峰巒起伏。遙望山間，霧氣飄繞，清綠疊嶂。山頂，風聲淩厲，帶著寒色，恰如秋天的肅殺。曾經作為皇家陵墓的韓陵就坐落於山頂上，也因此周圍的百姓又稱崇吟山為韓陵山。
山腳，繁花瘋狂地綻放，似是有意將莫衍的墳墓隱匿於花叢中，不讓世人打擾。
今日陽光依然璀璨。清炎一個人站在墓前，心卻似深海。
“真好，莫大哥，這樣就不會有人再來打擾你了。”放眼而去的一帶，隻有莫衍的墓孤立著，周圍人跡罕至，不似山間甚似山間。
莫衍過世後，她從來沒有來看過他一眼，就連他的墓地在哪裏，她都不知曉，也不願知曉。有些東西不願去麵對，不願去接受，不願去承認它的真實，於是選擇了逃避。
然而這樣的場景總是有人來打擾。
“呦，舍得來看莫衍了？”幸災樂禍的嘲笑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