壇爐上飄嫋著幾柱香氣，剛點上不久。牆上留有畫軸印，想是長年懸掛畫兒留下的痕跡。幹燥的地上正斜斜地躺著一副畫軸，色兒泛黃。剛才的響動正是這畫掉下的聲音。
清炎好奇地撿起來，打開一看，頓時倒吸了口氣。
畫麵上是一株傲立枝頭的雪犀，花邊用金色的線條勾勒著，豔麗非常。手指觸摸著，方覺得這紙張質地柔韌，是不尋常的畫紙，看得出畫畫之人十分之愛護。
她正想著，門口突然傳來秀姨的怒斥。
“住手！”
秀姨飛快地奪過她手中的畫，盯著她神色猙獰。
清炎從沒見過秀姨發這麼大的火。滄桑的雙目噴薄著火焰，好似將她燃盡。
“秀姨，我……”她連忙想要解釋。
“出去！”秀姨瞪視著她，就像是瞪視著一個仇敵一般，盯得她頭皮發麻。
“滾出去！”
清炎出來了。身後傳來哐當的關門聲，她知道秀姨生氣了，在生她的氣。可是她不明白秀姨為什麼這麼生氣，她隻是撿起來一副畫而已。
月上梢頭。
屋門前，幾家的女人們正團團坐著，一邊吃著一邊閑聊。從這家聊到那家，從東村聊到西村。勞累了一天的男人們三三兩兩地湊到一起，喝著小酒，談論著一天的收獲。
荷塘裏的綠苗星星點點，蛙兒輕唱，秋蟲低吟，南方的秋看不到頹敗和蕭條。
小溪的水安靜地流淌，載著光陰，載著月光，載著籠月城的一代又一代，一年又一年。
阿展俯身捧起一手的溪水。
“清炎，你看。”幾條小魚在他的手心搖擺，快樂自在。白淨的男孩正笑逐顏開。
清炎“嗯”了聲，笑了下。朝那始終緊閉的小門看了看。秀姨的竹屋黑幽幽的，晃蕩的隻有屋門外竹子的影兒。一整天，秀姨都沒有出來過。
“誰啊，誰嚇跑了我的魚？”一陣低吼的聲音劃破了小心的寂寞。對岸，一個披著蓑衣的老翁扔下魚竿，嗖地竄了起來，四處低吼著。
清炎和阿展一看，原來是今日江邊遇到的那個老者。
“冤家路窄。”阿展將手中的小魚放回水中，嘟噥道。
“嘿，原來是你這臭小子。說啥呢？什麼什麼窄的？”那老者也看到了阿展，故意豎起耳朵，細細聽著。打開酒蓋子，咕嚕一聲，灌了一口。頓時，岸邊濃烈的酒味飄來，刺人鼻。
“說你呢，醉鬼。”阿展站起來，回應道，“一天到晚喝酒，小心喝死你。”
“嘿嘿，老爺子是千杯不醉，有種的，你過來喝喝看試試？”
隔著溪水，兩人竟對罵起來。
“喝就喝，誰怕誰啊。”阿展後背一挺，粗著嗓子回應道。
“就怕小毛孩不敢喝。”
說著，那老者拎著酒壺繞溪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