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皓用鋒寒的目光足足盯視了譚雲一分多鍾,這才用壓抑著憤怒的語氣沉聲問道:“譚雲,我問你:你跟交通廳那個腐 敗分子石友忠是什麼關係?你和他之間有沒有什麼利益往來?”
譚雲見王皓果然提起了石友忠,身子止不住地一抖,腦海裏情不自禁地冒出了“東窗事發”幾個字,嘴裏卻下意識地狡辯道:“王書記,我跟石友忠隻是普通朋友關係,偶爾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但絕對沒有什麼利益勾連。不過,兩年前,他有一次曾想送一百萬元現金給我,被我當場拒絕了。如果您說的是一百萬元的事的話,我現在可以去跟石友忠對質!”
王皓見他到現在還存著僥幸心理,還在千方百計狡辯,不由怒火中燒,抬手在辦公桌上狠狠地一拍,怒吼道:“譚雲,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嗎?沒錯,你是拒收了石友忠一百萬現金,但你後來利用你弟弟的那個建築公司,從石友忠手上賺了幾十上百個一百萬。你拒收那一百萬元,並不是你廉潔自律,而是嫌好處太少,滿足不了你的胃口——”
他剛說到這裏,白傑忽然咳嗽兩聲,插言道:“王書記,這些問題讓譚雲自己去交代吧,您沒必要告訴他。”
王皓聽到白傑的話,忽然猛省過來:自己確實不該將譚雲的違紀事實告訴他,因為這是辦案人員手裏的“底牌”,隨時可以用來敲打涉案人員的。但如果過早地讓涉案人員知道了這幅“底牌”,他就有了心理準備,可能會提前想好辯解之詞,也可能隻交代這一個問題,而隱瞞其他的違紀事實。
於是,王皓不再跟譚雲囉嗦,把手一揮,對焦渝利等人說:“你們現在把他帶走,組織督察人員對他進行突擊問話,要他老老實實交代問題。另外,監督室馬上擬訂對譚雲立案調查的方案,明天上午召開臨時常委會研究通過後,立即對他采取雙規措施。”
焦渝利等人答應一聲,幾個人簇擁著麵如土色的譚雲走出了辦公室,白傑隨後也告辭而去。
當所有人都離開後,王皓將身子往座椅靠背上一躺,失神的目光空洞洞地盯住對麵牆壁上的一副對聯,臉上漸漸露出了濃鬱的憂悶之色。
他很清楚:現在自己已經走到了仕途的懸崖之上,而且進退失據、凶險萬分!
從昨天自己跟鹿書記那一番不愉快的談話開始,兩個人便已經到了撕破臉皮的邊緣。而今天的民主生活會以及自己決定立案調查葉鳴,則標誌著他和鹿書記已經徹底決裂,兩個人刀兵相見已經在所難免。
很明顯,從昨天自己頂撞鹿書記並甩臉子離開他的辦公室後,他就下定決心要對自己出招了:上午那場火星四濺的民主生活會,就是鹿書記向自己宣戰的號炮;接下來郭廣偉出手,安排陳桂天接管陳夢琪的案子,是“釜底抽薪”,想斬斷自己調查葉鳴的線索;然後胡通指揮郝應陵撤回派往公安局的執法監督小組,則是從內部對自己形成掣肘;最後白傑等人拋出譚雲違紀違法的問題,則是給自己當頭一棒,既可以除掉自己的心腹親信,又可以隨時給自己冠以“用人失察、親小人遠君子”的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