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炮竹聲還在繼續,唐芯氣得狠踹了房門幾腳,趴著門縫,扯著喉嚨嚷嚷:“喂!外邊有沒有人!放寶寶出去!”
回答她的,是聲聲不絕的喧鬧聲。
透過窄窄的小縫,可以清楚看到寢宮外空蕩蕩的院子。
“混蛋!”她完美的脫身計劃啊啊!
唐芯煩躁地折磨著發髻,直到蹂躪成雞窩,才覺得火氣稍微降下去一點,瞅著虎口多出來的傷痕,想了想,始終沒有頭緒。
她的手經過這些天的治療,好得七七八八了,至少不用再包成粽子,隻是手掌上的骨節還有一條沒有脫痂的疤痕,手指活動得不太靈敏。
“外邊的人聽著,”唐芯惱恨地捏緊拳頭,大聲道,“我餓了!快給我送吃的過來。”
“別以為裝死,我就不造你們藏在院子裏。”
“聽得懂人話嗎?開門!”
……
喉嚨都快嚎得冒煙了,依舊沒人回應。
“難道真沒人?”不對啊,清華怎麼可能把她鎖起來,卻不派人盯著她?
手指摩擦著下巴,細細一想,忽然,眉頭猛地皺緊:“我去!不會是要引君入甕吧?”
便宜姐姐不見了蹤影,再加上外邊熱熱鬧鬧的婚禮進行動靜,以及她現在的處境,唐芯深深覺得這個猜測很有可能!
大婚的事宮裏無人不知,冷麵神如果曉得了,妥妥會殺到,以清華縝密的心思,會想不到這一點?
想到這兒,唐芯哪兒還坐得住?
一雙眼睛迅速掃過四周,尋找著破門窗的工具,奈何,新房裏除了普通的家具,便隻有桌上擺放的紅燭、酒壺和各種點心、瓜果。
要是用椅子砸門……
在腦海中模擬一下,唐芯連忙甩頭,放棄了這個非常有可能打草驚蛇的想法。
牙齦緊咬著,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心裏的急切更重。
冷靜,不能著急。
深呼吸幾下,視線在屋子各處來回轉動。
走門窗行不通,還有哪兒能出去呢?
電光火石間,一個念頭閃過腦海。
雙眼驀然放亮,激動地看著靠牆而放的床榻。
就是它了!
鳳輦在侍衛的護送下,緩緩穿過鴻盈門,抵達朝殿下方,雕刻著龍紋的白石地,楚國官員全數到場,身穿朝服,成六排,站定在兩條紅毯邊上,靜候攝政王妃蒞臨。
楚國開國以來,曆朝曆代哪怕是封後大典,也沒有選址於朝殿舉辦的先例,文武百官大多在數年前便投效楚廉,是以,對這出格的舉動,隻得選擇視而不見,雖有人心有怨言,可想及攝政王的鐵血手腕,也隻能憋在心裏。
誰都知道,在這種日子跳出來質疑攝政王的決定,和找死無異。
幾乎是在鳳輦停在紅毯盡頭的同時,一抹火紅似血的身影緩步從殿中行出,初升的豔陽投灑下美麗耀眼的輝光,襯得衣擺上繡著的朵朵金蓮熠熠發亮。
“攝政王的麵色……”人群中有官員暗戳戳抬眸,眉頭不安皺緊。
“王爺平日皆是白衣,這突然換上喜服,你我自然是不習慣的。”他身旁的同僚低聲說道,“更者,王爺的膚色本就比尋常男子白皙,這一對比,當然會突兀了些。”
“也是。”官員恍然大悟般點頭,心頭那絲古怪感登時拋在腦後。
侍衛刷地朝兩側走去,步伐整齊,訓練有素,而後,宮女挑開帳簾,露出輦駕內盛裝打扮的女子,屈膝道:“請王妃下輦!”
一隻繡著鴛鴦的花鞋輕踩在太監背上,借力下地。
百官跪地相迎,齊聲高呼:“迎王妃——”
浪潮般的朗呼震耳發聵,在白石地上方久久不絕。
女子嬌小的身軀不易察覺地顫抖一下,而後,吸氣仰望矗立在石階頂端,貴不可言的男人。
紅袖下,粉拳悄然握緊。
他就在那裏……
身體仿佛受到牽引,一步一步朝著台階走去。
“報——”
剛來到石階處,後方驚起一聲急促的呼喚。
跪了一地的官員齊齊轉頭,愕然看著正往這方疾步跑來的禁軍。
“王爺!”侍衛跪倒在地上,急聲道:“宮門出事了!”
“什麼?”人群中傳出幾聲驚呼,出事?這大喜的日子,能出什麼岔子?
“數日前鬧事的刁民,正抬著棺槨在外討要說法!宮外觀禮的百姓受到煽動,我等隻能封鎖宮門,可這些人群情激憤,恐怕撐不了多久,請王爺定奪!”侍衛大氣也沒喘,便將宮門前發生的事兒說了出來。
不少官員豁然起身,遠眺前方,此處距離宮門足足有數千米,可饒是如此,仍舊能隱約聽見幾聲高喝,可見宮門外的動靜鬧得多大。
百官麵麵相覷,任誰都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目光紛紛投向上方,等著攝政王下令。
“主子。”守在朝殿外的黎叔踱步上前,憤憤道,“老奴這便率人將這幫刁民攆走!”
今日是主子大喜的日子,亦是主子多年的心願,不論如何,他都不允許有誰破壞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