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她的眼,一字一頓的說道,“我什麼都可以讓,什麼都可以放棄,隻除了自己深愛的女人……”
好兒隻是漠然,淡漠的臉上是倔強高傲的神情,“隻要我康好決定了的事情,無論是誰都無法勉強我做任何事情,包括你!”
無論是誰都無法勉強我做任何事情,包括你!
這就是她,剛烈決絕,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哪怕是貴為君王,受萬人敬仰,也不能讓她屈服!
悲痛和不甘占據了他每一寸肌膚,每一根神經,那骨子裏的毀滅性氣息讓人戰栗而瘋狂。
“你要走,除非殺了我!”
猛然胸口一陣劇痛,抬眼,難以置信地盯著眼前的人。
好兒的長劍緊緊握在手中,另一頭卻紮在子昭的胸口。
鮮紅的血然在華貴的錦袍之上,如一朵迅速盛開的玫瑰,有說不出的妖豔。
冰冷的劍尖一點一點刺入子昭的身體裏,他沒動,她也沒動,周圍的人也沒動,動的隻有劍,握在好兒手中的那把長劍,陪著她,為他抵擋無數敵人的那把長劍。
子昭,你到底明不明白?
對康好來說,那王宮大院就猶如鑲著金邊的牢籠,康好不想在那裏了卻一生,哪裏有太多痛苦的回憶。
春草雖一女婢,與康好卻親如姐妹,到頭來卻命喪王宮,血泊中的她讓好兒日夜南安。
一把匕首,送掉兄長秉已的性命,那強忍的痛,足以讓好兒折壽十年。
而今,一把長劍,又親手殺掉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好兒也是人,不是神,心中也是有痛,有怨的,可這一切是為了什麼,為了誰啊!
到底是誰刺痛了誰的心,是誰愛恨千年隻換來這一次的離別。
子昭輕輕一笑,“這一次,你是真的要離開我了。這一天,終究是來了。”
你忘了曾經答應過的嗎?為了它,你有付出了多少?可為什麼?……
原來,承諾是這樣蒼白無力,誓言是可以肆意悖逆的!
不知曾經的愛,曾經的深情融化在了誰的心裏。
一把長劍真的能混亂了情與仇,錯綜了恩與怨,埋葬了愛與恨?
子昭左手握住劍鋒,鋒利的劍刃劃破掌心,,鮮豔黏稠的血珠順著左手掌緣滴落!
他望著她,眼神哀戚:你我明明相愛,卻為何卻要走到今天的這種地步?
錯開交彙的眼神,不敢再與他對視,唯恐自己的心無法再堅硬下去。
好兒鬆開了手中的長劍。
“子昭,王室逼死我的母親,我父叛亂,我也殺了他,從此,你我再無瓜葛,互不相欠!”
在無瓜葛?你和我?
強壓住胸口翻騰的氣血,子昭隻覺一陣好笑。
一句簡單的話語就能瞬間割斷兩人這些年的牽絆?
鮮血不斷地從身體流出,他抬頭,“你一定要走,那帶著我一起吧。”
為了你,我可以袖手天下!
她淡然的望著他,輕輕的微笑,“我的心裏已經沒有你。”
說完這句話,好兒微微一使力,連人帶馬轉了個角度,也轉過了她此時哀傷的神情。
還有什麼能比這句話更傷人的呢!
子昭一時間竟然說不出隻言片語,胸膛裏氣血翻騰,仿佛隨時都會噴湧而出,必須要握緊拳頭才能讓自己站立,才能製止翻滾的血。
一張口,壓製了很久的心血還是沒能忍住,悉數噴在了華貴的錦衣上。
馬上的好兒渾身一震,十指緊抓住韁繩,指節泛白。
但終究還是沒有回頭,或許是,不敢回頭。
怕一回頭,心會軟,淚會流。
怕自己舍不得離開唯一愛過的男人。
好兒,你怎麼忍心,單單拋下我一個人在那冰冷的高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