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清徵知道自己沒有喘息的時間,他隻是陪著沈昭過了一個很短暫的年,在他身邊守了一夜便繼續閉關修煉。
褚易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餃子去找他的時候,他卻已經關起了石門,門縫幽黑,繼續暗無天日的生活。
褚易看著那緊閉的石門,嗤笑了一聲,把盤裏的餃子都倒了,拂袖而去。
就算是這些年都是他陪在聞清徵身邊,但聞清徵的心裏卻還是裝不下他,隻有那一個人。
不管他做什麼,都是為了那個躺著的人。
褚易心中不平,總覺如鯁在喉,卻每每都管不住自己,在冷冷諷刺他幾句之後依舊把自己所知的傾囊相授,甚至日夜苦讀各道典籍,就為了聞清徵問他之後能得到回答之後的一句謝謝。
浮雲悠悠,千載如一。
當修仙界經過之前的動蕩重回之前的平衡時,道修已重回昔日的榮光,艮山以北的中原地區被道宗占了兩座城池。以洛水為界,道魔兩方各占中原一半,戰火平息,慢慢地竟有些相安無事,比鄰而居的意思。
自從赫舒暫代宗主之後,一直兢兢業業打理魔宗,他性子寬和,廢了不少宗內的嚴刑峻法,因此也多了不少慕名來修魔修的人。
魔宗的教眾慢慢地恢複到以前的數目,甚至,比沈昭在位時鼎盛時期還要多。
經過了千年的磨礪,道魔雙方的實力都上漲了一大截,誰也奈何不了誰,赫舒也無意宣戰,擾了聞清徵修煉。
聞清徵幾乎每天都在閉關中,他輕易見不了他的麵,唯有幾次道魔大戰,赫舒不得已請聞清徵出來護佑魔宗的時候,才能見他一麵。
而每次見他都感覺那人的實力又增了不少,如烏雲壓頂,隻是看著他便覺那不自覺釋放出來的威壓壓得人喘不過來氣。
如今,他暫代宗主之位已近千年,許多新來的教眾都不知他是暫代的宗主,每每討好地叫宗主的時候,都被他冷冷地嗬斥,說還是要叫讓他護法,宗主隻有一個人。
但他雖這樣說著,除了那些個跟著沈昭幾世的資質深的長老,還有多少人知道沈昭呢?
赫舒說沈昭已轉世,但轉世轉了一千年了,誰都沒找到宗主的轉世,未免太過奇怪。大家心知肚明也許沈昭是永遠不會回來了,赫舒這個暫代的宗主可以當做宗主來看了,但隻是口頭上不說而已,依舊稱他為長老,卻像對待宗主一樣恭敬。
裝飾華美的正殿裏,赫舒正在一角裏伏案看著底下人送來的奏章,中央那處盤龍的金椅卻空著。
他代理宗主千年,從未越矩,那處以往隻有宗主才能坐的椅子一直空著,赫舒偶爾才會過去擦一擦那裏的積灰,然後繼續回到他的位置——一個小小的木案,下麵墊著蒲團。
他照常讓幾個盲婢為沈昭用褚易說的手法按揉全身,防他經脈堵塞,血肉凝滯,又在那冰棺出加了道法咒,讓那冰棺不化,始終透著寒氣。
在封著冰棺的寢殿外下了道陣法不許旁人進入,便回到自己的位置處理公事。
但今日,卻有點不尋常。
案上的奏章被風吹得淩亂,有幾個甚至被吹到了地下,嘩啦啦地翻著,赫舒蹙著眉拿鎮紙去壓,沒想到連鎮紙也被吹開了,那疾風中還帶著細細的雨絲。
窗戶隻開了一條縫,窗欞上的紙在咯咯作響。
他蹙著眉,還沒及站起來走出去看看是什麼情況,底下人已經進來稟報,一臉肅容,“稟護法,聞仙長出關了。”
赫舒蹭地一聲站起來,有些驚詫,“出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