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把手移開,輕輕覆在他胸膛,低聲道,“嗯。”
他剛剛還像是在雲端,觸手所及和耳邊熟悉的感覺讓他覺得恍如隔世,好像這種事情還要過很久才會應該發生在他身上。現在卻站在了平地,腳下安穩,沈昭握著他的手溫熱如初,終於不再是之前冷冰冰的溫度。
“雖然師尊的眼睛還沒好,但總算是得證大道了。”沈昭輕輕撩過他額前鬢發,靜靜地看著他那雙形狀美好的眸子,眼眸中滿是笑意,道,“你不知道,赫舒在我還睡著的時候多能嘮叨,天天在我耳邊說你渡劫時候的事情,跟親眼得見了一樣。我被他嘮叨得煩了,就醒了。”
聞清徵還不知道這種事兒,“他跟你說什麼?”
他隻是在赫舒問他如何渡劫之時,和他說了幾句,沒想到赫舒竟是跟沈昭說了。
想起渡劫之時那三重心魔,第一重無關緊要,隻是第二重和第三重都是有關沈昭的,這人知道了估計又要得寸進尺了。
果然,耳邊傳來青年忍不住的笑聲,滿是愉悅,還有點炫耀的意思。
“他跟我說,你在幻境裏沒有殺前世的我,而是為我擋了暗刃。還說,你跟我一起當了對亡命鴛鴦,同生共死了一次。”
“噯、噯……”,聞清徵連忙拿手捂住某人喋喋不休的嘴巴,“你別說了。”
赫舒也是,什麼都跟這人說,又要被他抓住把柄了。
想起剛剛恰好被他抓包的事情,聞清徵一陣羞赧,不知道沈昭到底是醒了多久,怕是一直在裝睡,把他之前在他耳邊的竊竊私語全數聽了去吧。
沈昭從背後抱著他,近乎貪婪地汲取著他身上清淡的香氣,下頜搭在他肩上,小聲道,“我還知道,師尊天天在我耳朵邊上說想我,要我快點醒過來吧。醒過來了,您就帶我去凡間看戲,說凡間年節時候的戲場都可熱鬧了。”
“你、你這個…”
聞清徵說不出來話,‘你’了半天才又氣又羞地想推開他,卻又被人緊緊抱住,撒嬌一樣就是不鬆手。
“師尊現在是仙人,比我厲害多了,可不要欺負我。我現在打不過你的。”沈昭頗有幾分理直氣壯地說,“我大病初愈,還是半個病人呢,師尊就這麼狠心要走了麼?不是說想我了麼?”
聞清徵隻好任他抱著身後溫熱氣息灑在後頸,又熱又癢。他想了一會兒,忍不住笑了一聲,問他,“你當初修為比我高的時候要欺負我,為何這時候又不許我欺負你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而某人笑眯眯地回,“天底下就是有這樣道理。”
天底下的道理,說再多都抵不過一句心甘情願來得重要。
兩人抱了一會兒,說了些閑話,又聊起來去凡間的事兒。
沈昭感慨地歎了一聲,“當初凡間被我那麼一鬧,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呢,許多百姓都要因此流離失所了吧。”
他說著,不知自己如今的慨歎竟不像是魔宗的宗主,倒像是他昔日嗤之以鼻的道修佛修們了。
但聞清徵卻搖搖頭,道,“晉朝命數已盡,本該有此一劫,不是你也會是別人。至於百姓,長痛不如短痛,在那等昏君庸吏的欺壓下苟延殘喘,不如揭竿起義,再造一個新的王朝,就算是為此流血流汗亦是值得的。”
“正所謂,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沈昭笑著道,“師尊,我覺得你變了。”
“嗯?”
“變得比之前更無情了。”
這句卻是褒義。因為沈昭眼中滿是讚賞和認同,低聲道,“有時候,無情勝過仁慈。若是換了以往,師尊一定是想著要盡可能地保住更多生民的性命,不會說我做得好的。而現在師尊卻是想著以後的事情,目光放得長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