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祖母與汪氏都在，宋書綺並未流露出不舍，隻從袖中掏出一個藍色荷包，遞給他：“這個送給你。”
上官錦手指摩擦著上麵的錦字，這才明白她這幾日總是背著自己偷偷忙什麼，唇角微勾：“原來你在弄這個。”
他還有許多話要交代，可還不等說出來，旁邊的聽風在提醒道：“公子，我們該走了。”
上官錦隻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等我回來。”
隨即他和祖母汪氏道別，翻身上馬，一揚馬鞭，隊伍逐漸遠去，宋書綺依然站在門口，望了許久，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嶽氏歎了一聲：“回去吧。”
宋書綺回過神來，低低地應了一聲，深吸一口氣，準備回去，卻見紅袖急匆匆跑來，低聲道：“小姐，於氏不行了。”
她雖然刻意壓低聲音，可嶽氏還是聽到了，重重一跺拐杖，冷哼一聲：“活該。”
說罷，她抬步就走，汪氏忙追上。
宋書綺略作沉吟，道：“準備馬車，我要去看看。”
“小姐？”碧痕不明白自家小姐為什麼要去，扁扁嘴：“她既然已經不行了，我們就別去了吧。”
宋書綺搖搖頭：“我要去。”
見她堅持，碧痕也不再說什麼，隨同紅袖去準備馬車。
於氏被送到了城外的一座廢宅，沒有人住，顯得有些冷清，後於氏來了，也隻是帶著自己的兩個婢女，除此之外，宅子中再無他人。
宋書綺站在正房房門前，撚著帕子掩了掩鼻子，還沒進去就聞到一種怪異的味道，潮濕中夾雜著血腥味，她吸了一口氣，這才邁步進去。
於氏身著布衣躺在床上，雙眼呆滯地望著那破破爛爛的床幔，口中念念叨叨，也聽不清說些什麼。
“二夫人？”宋書綺輕聲喚道。
於氏沒有反應，眼珠子都沒動一下，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她怎麼了？”宋書綺側首看向兩個丫鬟，她們跪在地上，亦是一臉漠然。
“回小姐，二夫人小產了。”
“小產？”宋書綺看向於氏身上蓋著洗的發白的被子，示意那兩個丫鬟將被子掀開。
被子被扔在地上，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於氏的身下竟然滿是幹涸的鮮血，宋書綺眯了眯眼，撚著帕子掩住口唇：“沒有請大夫？”
“回小姐，二夫人小產之後就瘋瘋癲癲，請來大夫也被她趕走了，再去請，大夫就不肯來了。”
宋書綺她總覺覺得這不是意外，淡淡問了一句：“二夫人身子一向很好，怎會忽然小產？”
丫鬟頓了頓，道：“老爺來過了。”
“原來如此。”宋書綺明白了，也難怪於氏將自己的孩子看的比生命都重要，怎麼會讓孩子小產。
看來，是她哪位好父親幹的了。
“你們出去吧，我與二夫人有些話要說。”宋書綺的命令，丫鬟們不敢不聽，躬身退了出去。
屋中安靜下來，隻能聽到於氏嘀嘀咕咕的聲音，宋書綺定定地望了她一會兒，也看不出來，她是真瘋還是裝的。
“二夫人？”她輕輕道，等了片刻，沒有反應，宋書綺也不著急，示意碧痕將窗戶打開，行至窗邊，嗅了一下新鮮空氣：“二夫人如今真是可憐。”
她頓了頓，笑了一聲：“以前的你多風光啊，壓著母親，得了父親的寵愛，連帶你的女兒，都是掌上明珠。”
碧痕注意到於氏的眼珠子動了動。
“可是如今呢？”宋書綺沒有轉身，聲音輕飄飄地道：“躺在這清冷破敗的宅子中，無人照料，夫君冷待，無人憐惜，你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
碧痕扯了扯她的袖子。
宋書綺拍了拍她的手背，轉身看向於氏，隻見她正披頭散發地倚在床邊，兩隻眼中滿是血絲，狠狠地瞪著自己。
她也不怕，還笑了一下：“恨我嗎？你不該恨我啊，如果你不對母親出手，我也不會出手。”
“賤人……賤人……”於氏聲音很低，雙眼之中是駭人的恨意，仿佛隨時會撲上來。
碧痕有些害怕：“小姐……”
“莫怕。”宋書綺卻是十分鎮定，她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豈會怕她，淡淡道：“你可真沒用啊，我還以為你在這裏，你的那位會來救你，我能看一出好戲，可惜，你已經是被拋棄的人了，父親不要你了，你的情人……也不要你。”
於氏驟然撲了過來，可她本就沒什麼力氣，被床幔拌了一下腳，“噗通”一聲跌在地上，好不容易清明過來的神色，陡然變得癲狂。
“賤人，哈哈……你這個賤人，和你娘一樣下賤，嗚嗚……”她笑著笑著又哭起來，一張臉扭曲到詭異：“你這個賤人，你不過就是個奸細，還想攀附老爺，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