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雯一走,李飛就總覺得今天晚上要出什麼事兒,他沒心思吃東西,恰巧姍姍來遲的蔡軍也沒有,坐在老位置,兩個人沒有點任何東西,好在老板認識他們,今晚人也少,他們就這麼占了個空桌,老板也沒在意。
蔡軍不明白李飛為什麼非要把三寶的事翻出來,他想著林蘭和林宗輝對這件事的態度,隻感覺到頭疼,坐下看見李飛,他的不滿幾乎立刻就爆發了,“李飛你這不是在幫我們,是在害我們!”
李飛看著蔡軍,也是直截了當就往他死穴上戳,“蔡軍,別說陳光榮的死對你沒有觸動。”
蔡軍愣住,他低著頭,片刻神情又恢複了正常,“陳大隊那是點背——他以前抓的一個犯人刑滿釋放,找他報複。”
“這你也信?那他手上的槍傷是怎麼回事?”
蔡軍的喉結微微滾動,煩躁不安幾乎寫在了臉上,“李飛,不管三寶是怎麼死的,人已經死了。我們不想追究了,可以嗎?我們認了,不行嗎?東山這個形勢有多可怕,你難道感覺不到嗎?連李局都被雙規了!”
???
“……你說什麼?!”李飛聲音都變調兒了,盯著蔡軍,他斷然搖頭,“這不可能!你胡說八道!”
蔡軍沒想到這麼大的事情,他竟然還不知道,當即嘲諷地譏笑一聲,“你回局裏打聽打聽啊——李局是在市局會議室被省紀委的人帶走的,整個市局大隊長以上級別的人都在。我胡說八道?現在整個市局,不,整個省廳估計都炸了鍋了。這麼重大的事件都沒人通知你?也是,你現在有什麼人緣?也就是我,看在老同學的情麵上跟你說說。”
李飛徹底愣住了,他也顧不上蔡軍的冷嘲熱諷了,連忙給李維民打電話——都不用翻電話本,跟李維民的上一通電話就那麼明晃晃地排在最前麵,可他撥了過去,卻隻聽見了關機的提示……李飛揪緊的心幾乎轉瞬就涼了。
李維民電話24小時開機,別說是上班時間,就算是回家了,他家裏出了多大的事兒,工作的手機都從來開著。如果不是被人控製了,他不可能關機。
聽著那邊不斷重複的機械聲音,李飛頭皮發麻,他死死咬緊牙關,快速的翻著通訊錄,給馬雲波打去了電話,“馬局長,關於李局長的事都是真的嗎?”
電話那邊,馬雲波歎口氣,“……是真的。李局就是在我們的會上被帶走的。”
“為什麼!怎麼可能呢!——他會有違紀?這你信嗎?!”
馬雲波是故意把他往5·13案他被無罪釋放的事情上引,“李飛,你先不要緊張,你被釋放是經過調查組和我們專案組集體商議決定的……”
李飛打斷了馬雲波的話,他腦子亂成一團,根本沒想到馬雲波所指的那層關係,一時間竟然錯以為馬雲波說這個是在安撫他不會因此而受到波及——可現在誰特麼會在乎這個?!
“馬局,我打電話來不是為我自己,是為了李局。李局是什麼人你最了解,他不可能有什麼問題!”
馬雲波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對不起李飛,李局有沒有問題我馬雲波說了不算。咱們等著組織的調查結果吧。另外,這段時間你一定要安分守己,千萬別惹出什麼意外,免得給李局長的調查增加不必要的麻煩。就這樣。”
李飛還想說什麼,馬雲波已經掛斷了電話,聽著那邊的斷線音,李飛緩緩的放下手機呆坐在那裏,蔡軍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個好像一瞬間主心骨都沒了是惶然樣子,興師問罪的話也說不出來了,有點憐憫地看著他,剛想說什麼,李飛卻尾巴抓起車鑰匙,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了,蔡軍在身後叫他,他也全然沒有聽到一樣。
他滿腦子都是李維民。
在警校的時候,李維民曾經問過自己畢業想去哪裏,民叔說過,他有選擇的權利,可以選擇他熱愛的職業,他想做的事,他都不會幹涉。他那時候隻是笑著問他,“民叔,您幹了這麼多年緝毒,愛嗎?”
李維民給他的回答卻是想都沒想的肯定,“當然!這是我這麼多年最引以為傲的一點。我一直覺得,隻有最機智,最勇敢,最堅強,最執著的警察,才能承擔這種責任。”
其實那時候畢業去哪裏他已經有決定了,因此才會拒絕省廳情報中心的主任拋出的橄欖枝,但他知道,李維民雖然話是這麼說,但實際上確是不讚成他幹緝毒警的,因此若無其事地嬉笑著給李維民遞話,“你看我怎麼樣?我覺得我就是你說的那種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