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傾城過去,想拿走外婆手上的袋子,老人不肯鬆手,無奈之下,她隻好說:“就算要回去,也等身體再好點,您這樣走,我不放心。”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外婆轉頭看著她:“你要還當我是你的外婆,現在就去辦出院手續,然後和我一塊回餘饒。”
“……”宋傾城還握著老人的手,隻是突然忘記言語。
外婆歎了口氣,說:“我想了一個晚上,這事怪不得別人,你做錯事,最大的責任在我,以前我總想著你留在大城市,能更好地讀書上進,沒成想會變成現在這樣,與其以後落到不可挽回的那步,倒不如現在及時補救。”
這時,有人輕輕敲了病房的門。
宋傾城以為是沈徹,護工過去開門,進來的卻是付敏跟鬱明蓉。
“原來沒錯,真是這個房間。”付敏笑了笑。
比起顧錦雲的強勢清高,付敏跟鬱明蓉看上去知性又親和,身上也有著為人母的溫柔,宋傾城看到她們,有短暫的怔愣,當著外婆的麵,卻不知道要怎麼稱呼這對姑嫂。
鬱明蓉還提著水果籃,微笑道:“讓親家外婆見笑了,來的太匆忙,隻能在超市拎了籃水果過來。”
老人聽到那聲親家外婆,哪裏還猜不到來人的身份。
盡管不讚同外孫女做的事情,但畢竟是文化人,最起碼的素養還是在的。
見老人家讓宋傾城給她們搬椅子泡茶,付敏卻拉住宋傾城,雙手握著宋傾城的右手,輕輕的拍了拍,轉而看著外婆道:“親家外婆,還請你見諒,今天本該老二親自過來的,但他的工作忙,這些日子在深圳出差,所以就讓我跟他五妹妹先來看看您。”
“你是……”外婆問道。
付敏笑:“我是庭川的大嫂。”
老人聽到鬱庭川的名字,心裏還是不舒坦,卻也沒擺起臉色給人看,隻說:“我挺好的,正準備讓孩子去辦出院手續。”
“是打算轉院?”付敏說著,轉頭對鬱明蓉道:“那你陪傾城去一趟,順便和南醫一院那邊打聲招呼,問他們有沒有空的單人病房。”
南城醫學院附屬第一醫院,簡稱南醫一院,名聲不在第一人民醫院之下。
鬱明蓉點點頭。
老人卻說:“不麻煩你們了,辦好手續,孩子就跟我回餘饒。”
鬱明蓉和付敏互看一眼。
隨後,付敏在床邊的椅子坐下,柔聲問老人:“親家外婆,好好的,怎麼要回餘饒,老二說了,他忙完手頭的事就會趕回來,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到時候讓他給你賠罪。”
老人搖頭:“跟你們沒關係,這是我們自己家的事。”
宋傾城一直站在床尾。
鬱明蓉突然說:“傾城,讓大嫂陪親家外婆說話,我跟你去辦出院手續。”
看出鬱明蓉有話要跟自己講,宋傾城點頭,拿了外婆的醫保卡,兩人先離開病房。
走出一段路,鬱明蓉才停下腳步。
她看向宋傾城,輕歎道:“昨天發生那樣的事,怎麼不往家裏打電話?就算不想讓家裏知道,也該告訴老二一聲。”
宋傾城心中的猜測得到證實,鬱家果然已經知道那場鬧劇,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況且昨天那事,那麼多人看到,還傳到網上去了,隻是這麼想著,她微微攥緊手裏的醫保卡,胸口也像壓了塊石頭。
“是顧家那邊打電話來告知的。”鬱明蓉說:“我們兩家一向走得近,大嫂接的電話,聽到對方張嘴就賠罪,她還一頭霧水,後來知道事情經過,趕緊給老二去了電話,就算你們不辦出院手續,老二也有讓老人家轉院的打算。”
說著,鬱明蓉又看傾城:“老二沒跟你打電話?”
宋傾城輕聲道:“還沒有。”
鬱明蓉微蹙的眉頭,隨即便鬆開,像是想明白什麼,說:“深圳產業園著火的事鬧得挺大的,有個員工搶救無效死了,現在被查出來是他在值班時酗酒抽煙,導致了火災事故,但是死者家屬不肯罷休,抬著屍體去公司鬧事,還請了電視台記者。具體的我也不知道,這還是來時車上聽大嫂說的,老二之前提交的汽車項目,好不容易有了轉機,可能會因為這件事被擱置,所以需要他在那邊周旋處理。”
“我明白的。”宋傾城莞爾:“我一直都知道他工作很忙。”
鬱明蓉鬆了口氣,然後說:“有個人想見你一麵,不過未經你的同意,我們也沒讓他一塊上來。”
宋傾城心中有所猜測:“顧家人?”
鬱明蓉點點頭:“是顧衡陽的父親,就在住院部樓下。”
宋傾城不置可否。
“顧衡陽的父親以前是我的導師,後來他棄文從政去了,今早也是他打的電話。”鬱明蓉沒有隱瞞,頓了頓,又說:“去見一麵也好,跟過去那些事做個了結,昨晚上顧衡陽出了車禍,你應該還不知道吧?”
宋傾城聞言,抬頭看向鬱明蓉。
……
宋傾城走出住院部,四下張望後,看到草坪邊的木椅上,坐著個中年男人。
不管是氣度還是穿著,很像鬱明蓉口中的顧父。
兩年前,宋傾城沒有見過顧衡陽的父親。
她稍稍走近,幾乎就可以肯定,因為對方跟顧衡陽長得相像,對方已經瞧見她,指了指旁邊的木椅,示意她可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