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間的燈光很柔和。
因為是從病房裏隔出來的,麵積不大,除了沙發,還有一張小圓幾。
宋傾城的意識慢慢回攏,空氣裏還有消毒藥水的味道,讓她知道自己還在醫院,休息間沒窗戶,一時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男人熟悉的磁性嗓音響起:“把你吵醒了?”
宋傾城緩緩的坐起來,看著鬱庭川坐在沙發另一端,襯衫西褲,風度不減,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的臉,很快,她就發現,自己的模樣有些邋遢,紮起的馬尾鬆了,發絲淩亂的散落下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宋傾城心裏有種猝不及防的尷尬。
鬱庭川緩聲答道:“就剛才。”
說著,身體稍稍前傾,挨近她:“吃榴蓮了?”
宋傾城有些窘迫,立刻抬手擋在口鼻處:“中午吃了一點。”頓了一頓,又問:“味道很重麼?”
鬱庭川長腿交疊,視線望著她言辭閃爍,饒有興味的描摹了一遍她幹淨的五官,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還沒有請護工?”
“嗯。”宋傾城回的言簡意賅:“打算再看看。”
話音剛落,似想起什麼,轉頭看向休息間外,入目的是病房門口那堵白牆。
這時候,鬱庭川接了個電話。
他看上去很忙。
“……嗯,現在有事……晚點回公司……你先處理。”
宋傾城安靜地坐在旁邊,曲起的雙腿放下沙發,雙手搭著沙發邊緣,鬱庭川打電話的時候,素來是說得少聽得多,從那些隻字片語裏,她得知,他應該是下了飛機直接來了醫院,等會兒還有公事要去忙。
想到他說的榴蓮,宋傾城臉頰溫熱,俯身穿鞋,打算去洗手間。
聽著男人成熟的聲音,她有些心不在焉,想著病房裏的外婆,他這樣進來,老人家應該是知道的……
但外麵,好像沒什麼動靜。
剛把腳跟放進帆布鞋,鬱庭川也撂下電話,轉過頭,瞧見準備起來的宋傾城。
宋傾城出聲解釋:“我去趟衛生間。”
說話的時候,下意識和他保持一定距離。
隻不過,她剛站起身,鬱庭川拉住了她的左手:“先陪我說幾句話。”
宋傾城稍有猶豫,但還是留下來,卻沒有坐回去,心裏對榴蓮味頗為介意,沒有主動開口說話,因為剛剛拿掉了皮筋,長發飄落在肩頭,發梢帶著些卷。
鬱庭川就這樣欣賞了會兒,放開她的手,開腔:“比上回瘦了一些。”
宋傾城沒有說話。
鬱庭川又道:“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
宋傾城看了眼門口,有些欲言又止:“外婆……”
“老人家在睡覺。”
外婆掛的點滴,有安眠的作用。
宋傾城是清楚這點的,思緒正有些放空,又聽到鬱庭川說話:“見過顧衡陽的父親了?”
“……”
不奇怪他會知道。
顧父說過,鬱庭川有給他打電話。
隻不過電話裏說的內容,旁人恐怕不得而知。
宋傾城嗯了一聲,想了想,補充道:“在人民醫院,住院部樓下見的。”
鬱庭川沒有具體問她見麵的事,倒是問起昨天下午那場鬧劇,他問得輕描淡寫,宋傾城也就沒有詳說,隻道是個誤會。
“老人家都已經知道了?”
鬱庭川的聲音沉穩,這種沉穩,有著安定人情緒的作用。
說是詢問,其實他早已篤定答案。
要不然,怎麼會讓付敏跟鬱明蓉來醫院?
宋傾城也不知道該怎麼講外婆的事,不想讓人觸黴頭,況且,這是她家裏的問題,當初是自己攀上他,理應不該讓他裏外不是人,隻是走到這一步,事情的發展,已經脫離她的掌控,或者說,自始至終,是她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
“不想說,還是不知道怎麼說。”
宋傾城沉默,態度卻很明顯。
鬱庭川笑了笑,有些縱容的味道:“現在知道這事不好辦了?”
這話就差直接點明,當初知道勾引我,怎麼沒想過會有被家裏發現的一天?
宋傾城不想在他麵前展現自己無用的一麵,隻拿話搪塞:“我昨天跟外婆有提,過會兒等外婆醒了……”
她話沒說完,聽見鬱庭川說:“要我和你外婆聊一聊?”
宋傾城愣了一下,還沒有想好回答,鬱庭川站起來,皮鞋快碰到她的帆布鞋。
下一刻,他伸手把她擁入了懷裏。
鬱庭川的大手貼上她背脊,輕輕的摩挲,說著令人動容的話:“這麼多日子沒見,有沒有想我?”
宋傾城的臉頰碰到襯衫領口,是真實的涼意,因為男人漫不經心的問話,她的心跳有些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