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傾城隻是淡淡一笑,轉身去擺放自己的衣物。
薛敏看不過去,跟在她身後詢問:“你回餘饒也兩個月了吧,有沒有想過再去南城?在大城市待慣的,通常不願意在小城市耗著。”
“……”
“你真打算一直留在餘饒?”
宋傾城低頭折疊衣服:“餘饒挺好的,適合長居久安。”
薛敏撇了撇嘴:“也容易把人磨得沒有鬥誌。”
說著,她看向宋傾城平和的側臉:“這段日子,鬱庭川沒有聯係你麼?”
“都分開了,還聯係幹嘛。”宋傾城把衣服裝進紙袋裏。
薛敏見宋傾城說的隨意,一副不上心的樣子,好像真的已經適應這種平靜乏味的生活,要不是她當時關注沈摯,連帶著關注南城的事,恐怕也不會知道宋傾城搭上過恒遠這種大集團的老總,還鬧得滿城風雨。
薛敏煞有其事的點頭:“也是,這種大老板,換女人跟換衣服一樣。”
宋傾城已經把袋子掛牆上,然後走去收銀台前開始工作。
薛敏跟著踱過去,趴在收銀台邊說:“最近南城出了個新聞,你也知道,現在是全民娛樂的時代,大家吃飽飯沒事總喜歡八卦豪門。”
見宋傾城依舊漠不關心的神情,薛敏沒再玩拐彎抹角:“那個恒遠的董事長參加慈善晚會,帶了個女人過去,接受記者采訪的時候,說是鬱家未來的兒媳婦,我不太了解南城那邊的情況,不過看那女的年齡,應該是跟鬱庭川配對的。”
宋傾城數錢的動作微微一滯,旁邊,薛敏還在長籲短歎:“報紙上也提到了你,不過不是什麼好話,其實,當初你靠在恒遠周年慶上鬧事,成功留在鬱庭川身邊,我剛知道的時候就覺得你們長久不了。”
薛敏自顧自的說:“你個小丫頭片子,折騰了那麼大的勁,最後還不是回到原點,那種有錢人最是薄情,今天還跟你秀恩愛,明天就發分手聲明,後天身邊又有其它露水情緣。”
宋傾城抬頭,含笑的看著薛敏:“你跟我在這裏八卦,不用去你爸廠裏拿貨?”
“今天有人會送過來。”薛敏瞧出她在轉移話題,禁不住好奇,問:“你現在還會想他麼?”
“……”宋傾城合上收款機的抽屜,和薛敏商量道:“要不這樣,以後我也不當收銀員了,你照常發我工資,我就坐在店裏想他。”
薛敏白她一眼,沒有再繼續談論這個話題。
走開之前,薛敏又道:“不是我嚇唬你,現在社會競爭壓力大,你這樣的,讀完書畢業,年紀也一大把了,女人過了二十五老的快,再好的皮囊都會衰敗,你現在是最好的年齡,出路也比較多,應該好好打算一下以後的路。”
宋傾城聽了,莞爾:“我有打算啊,等你下個月發我工資,我就陪外婆去北京,之前預約過的專家,下月中旬就能空出時間給我外婆看病。”
“你的打算就這麼短淺?”
薛敏不敢置信:“你說你以前釣金龜婿的那份野心哪兒去了?”
宋傾城說:“現在這樣挺好的。”
這時有客戶進來,薛敏咽下到嘴邊的話,過去招呼。
中午,天突然轉陰,沒多時,空中飄下雨滴。
淅淅瀝瀝的小雨直到傍晚也沒停。
早上出門前,外婆往她包裏塞了雨傘,所以到下班時間,宋傾城沒有為了躲雨而在商鋪滯留。
從服裝批發市場到桐梓巷,步行差不多十分鍾的路程。
宋傾城撐著傘走在路邊,有輛轎車呼嘯而過,帶起一陣風雨汙垢,哪怕她躲閃及時,牛仔褲褲腿還是被泥水濺到,恰在這時,身後傳來尖銳的鳴笛聲,宋傾城回頭,急刹車停下的一輛黑色SUV已經快碰到她的膝蓋。
看清是路虎,她的心跳有瞬間加快,下意識去看車牌號。
是餘饒本地的牌照……
司機降下車窗,探出頭來咒罵:“怎麼走路的,沒看到來往都是車麼?”
宋傾城道歉,退到一旁讓道。
司機見她長得漂亮,加上認錯態度誠懇,不好再說什麼,悻悻道:“以後記得靠邊走,看著點路。”
宋傾城站在邊上,目送黑色路虎遠去,耳邊是雨水打在傘麵的噠噠聲,想著司機剛剛那句叮囑,忽然記起什麼,竟有些微微的失神。
雨中的桐梓巷,帶著江南獨有的婉秀之美。
宋傾城在四合院門口收傘,餘光有些不經意的瞥向前方那條人工河,早已不見了清晨站在那指點的一群人,收斂起神思,她轉身,推開大門進院子。
晚飯後,宋傾城拿了睡衣去衝澡。
長發被她盤起來,露出雪白後頸,熱水從蓬頭澆下,水汽氤氳,宋傾城光腳踩在防滑墊子上,不知為何,漸漸的,搓著裸肩的手停下來,心中那一抹迷思在擴散,她站在蓬頭底下沒了進一步的動作。
平淡的生活,猶如長滿荒草的園子,日複一日,不見安寧,反而越發死氣沉沉。
穿衣服的時候,宋傾城瞥到鏡子裏的自己,依然是熟悉的眉眼,有片刻恍惚,覺得自己的五官更像是三十歲女人該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