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傾城聽著,眼圈忽然溫熱,隻想這樣待在鬱庭川身邊。
現在的自己有些撐不住,想要尋個人倚靠。
隨後,鬱庭川把人帶回辦公室。
宋傾城剛在沙發坐下,有人敲門進來,是來找鬱庭川簽文件的,瞧見辦公室裏有旁人,不免多瞅兩眼,鬱庭川沒有讓宋傾城避諱,當著她的麵和來人聊了幾句工作上的事,然後看文件簽字。
等來人拿著簽好的文件離開,鬱庭川這才坐去宋傾城旁邊。
宋傾城先開口:“我嬸嬸剛剛給我打了電話。”
“說你叔叔的事?”
“嗯。”
宋傾城不想瞞鬱庭川,卻又難以啟齒,叔叔變成爸爸,自己還是父母雙雙婚內出軌的產物。
不知道要以怎麼樣的口吻來講述。
鬱庭川問:“是不知道怎麼跟我開口還是怕我去插手管這事?”
宋傾城的心思,鬱庭川從她說的話裏就能揣摩出來,不想給他找麻煩,怕他走在河邊濕了鞋,宋傾城的年紀還小,性格上卻渴望獨立,不希望事事去依賴旁人,鬱庭川早就已經摸透她的想法,隻不過往日沒有點破而已。
“你嬸嬸說了什麼,讓你的心情突然不好?”
鬱庭川的語氣偏向溫和,深潭般的視線注視著宋傾城:“中午和你說過的話,才幾個小時就忘得一幹二淨?”
有事情,不要瞞著他。
她沒有忘記。
宋傾城心裏很亂,想著陸錫山,想著宋莞,過去許久才開口:“我媽媽以前嫁到過陸家,後來丈夫過世,再後來,她懷了我被趕出陸家,外公過世後,外婆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叔叔來餘饒說接我們去南城給外婆看病,外婆希望我接受更好的教育,所以沒有拒絕叔叔的好意。”
說著,宋傾城的鼻子泛酸,她看著鬱庭川問:“我叔叔和宋家非親非故,特別是我媽做出那種事,為什麼他還要對我們那麼好,你是不是也覺得很奇怪?”
鬱庭川幫陸氏牽線一單生意,也是鑒於陸錫山照顧過她很多年。
她還不了的情,他已經在替她償還。
宋傾城繼續說下去:“我嬸嬸在電話裏告訴我,我叔叔就是我的親生父親,從她的口中得知這件事,覺得很諷刺,原來她一直都知道。”
鬱庭川聽了沒有多驚訝,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就像宋傾城說的,他以前確實對陸錫山照顧宋家祖孫的行為好奇過,一如他剛剛對宋傾城講的,這個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陸錫山給老太太每個月繳的醫藥費,在普通人家看來,沒有醫保是很難長期負荷的,因為他和宋傾城母親叔嫂一場,單憑這點是說不通的。
後來鬱庭川接觸了陸錫山,隻當陸錫山性格偏軟,可能是個老好人,加上有些家底,做事不會像尋常人家那樣捉襟見肘。
現在宋傾城說出來,陸錫山是她的父親,鬱庭川覺得情理之中,也是因為陸錫山在宋傾城祖孫倆身上投入過多,要是沒有這層關係在,多多少少會有些說不通。
宋傾城又說:“小的時候我見過我媽和我……叔叔爭執,不知道是為什麼意見不合,我媽沒有告訴過我我爸爸的事,包括我外公外婆,她都沒有透露過。我隻記得她一直不怎麼喜歡我,後來她再嫁出國,我很慶幸她從來沒對我真的好過,要不然我肯定會時時牽掛著她,因為割舍不下,指不定哪天我心血來潮,像很多被收養的年輕人那樣,跑去國外千裏尋母了。”
“外婆走了,我以為自己沒了親人,以後就無牽無掛,可是現在卻冒出來一個親生父親,還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宋傾城隻覺得喉頭發緊,輕聲道:“要不是他肇事逃逸要坐牢,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葛文娟告訴她這個秘密,不過是希望她能讓鬱庭川出手幫陸錫山一把。
“我住到陸家,嬸嬸從來沒給過我好臉色,我以為她是天生刻薄,現在終於明白,是因為她知道我是她丈夫的私生女。叔叔多關心我一句,她就馬上和叔叔爭吵,現在再來看,不是不能理解她。她好幾次出言中傷,其實都是指桑罵槐,心裏最痛恨的,應該是我媽這個破壞了她婚姻的女人。”
說到這裏,宋傾城的眼眶泛熱:“剛才我在想,如果我知道他是我的父親,或者外婆知道他和我媽的關係,當初肯定不會跟著他來南城,也不會有後麵那些事,可是如果我不來南城,不會遇到你,現在外婆沒了,我就真的是一個人了。”
“現在我……他肇事逃逸,一方麵,想到他不認我這個女兒,讓我從小受人冷眼,我覺得他罪有應得,可是平靜下來,也會想到他對我好過,哪怕在陸家過的不開心。那時候,我快要庭審,他一直在為我疏通關係,我還記得在拘留所看到他的樣子,很憔悴,眼睛裏很多血絲,他還握著我的手說,他會想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