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你媽媽在他心裏才是最重要的。=
這句話由慕清雨說出來,鬱菁隻覺得刺耳滑稽。
爸爸在意她跟媽媽,依然在婚姻裏背叛媽媽,還是跟她二叔的妻子,甚至生下了孩子,這個孩子一直被認為是二叔的骨肉……
這樣想著,她的指甲死死嵌進手掌心。
看著鬱菁這副接受不了的樣子,慕清雨的神態如常:“我今天過來就是來做個道別,被你聽到這些話也是巧合,放心吧,我既然答應你爺爺不說出去,一定會守著這個秘密到老。”
“爺爺知道麼?”鬱菁越發的心神不寧。
慕清雨勾起嘴角:“不然呢,我跟你爸爸一起出車禍,家裏發生這麼大的事,能瞞得過你媽媽已經是萬幸,你爺爺怎麼可能不知道?”
說著,慕清雨饒有興味的看著女孩蒼白的小臉:“你該慶幸你有個好叔叔,肯幫你爸背下黑鍋。你媽生了你就不能再孕,你奶奶早就對她不滿意,得知我肚子裏的是男孩,你奶奶高興的不行,特別是你爸爸出了事,她更希望我生下這個孩子,你爺爺也是,那麼想要個孫子,怎麼可能讓我打掉這一胎?”
鬱菁咬著唇,眼睛紅的像兔子一樣。
“你跟你媽媽去瑞士挺好的。”慕清雨淺淺莞爾:“Joice以後在南城,住在老宅,哪怕你知道了這些事,不用經常碰麵,心裏少些煎熬,至於你媽媽,無知了這麼多年,合該這樣繼續下去。”
“不好,一點都不好!”
鬱菁的聲音發顫,話落,忍著哽咽轉身離開。
……
走出醫院,鬱菁站在馬路邊,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她的身體因為抽噎戰栗,抬起的手,抹不完拚命流出來的淚水。
腦海裏,是這些年媽媽怎麼盡心照顧爸爸的情景,還有她知道的關於爸爸媽媽談戀愛結婚的經曆,想起她小的時候爸爸媽媽很恩愛,爸爸每次出差都給她跟媽媽帶禮物,可是現在,這些美好都蒙上了汙漬。
爸爸有過其她女人,那個女人曾經是她的二嬸。
她以為的堂弟,是她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爺爺知道,二叔可能也知道,隻有她跟媽媽兩個人什麼都不知道。
毛毛細雨落在肩頭,落在頭發上,也落在她的睫毛上,她的雙腳卻像定在原地,想不起要找地方躲一躲,或許因為這樣的自暴自棄,能稍稍減輕她心頭沉痛的情緒。
正在這時,一輛白色轎車緩緩停在她的旁邊。
副駕駛車窗降下來。
鬱菁睜著哭腫的眼睛看過去,發現握著方向盤的青年有些熟悉,借著路邊昏暗的燈光,認出對方就是宋傾城的那個朋友。
沈徹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這個肥妹,人白白胖胖就算了,還傻乎乎的,大晚上,杵在路邊當柱子淋雨,本來不想理會,開車經過的時候,腳賤的踩了刹車,坐在車裏看著對方抽噎打嗝,愈發覺得這人傻得實在。
“傻站在這,不知道下雨麼?”他先開口打破沉默。
鬱菁沒有理會他,用手揉著眼睛背過身去。
沈徹:“……”
雨還在下。
沈徹心裏糾結,管自己走吧,好歹這人現在跟宋傾城扯得上親戚,以後說起來尷尬,可是他表達了關心,人家都不作搭理,真的沒辦法,他歎了口氣,探過身,隔著車窗問:“你沒事兒吧?”
鬱菁依舊沒有理會他。
“跟你說話呢。”沈徹喂了一聲:“聽沒聽到?”
“……”鬱菁轉身往前走。
見她的情緒明顯不對,沈徹挺怕出事的,隻好打開車門追上去,拉住女孩的手臂:“我說你怎麼回事啊,下雨天跟個神經病一樣在外麵亂晃,不知道天黑外麵壞人多麼,還不趕緊回家去。”
“我不想回家。”很小的聲音。
沈徹聞言,不禁打量起低頭垂眼的女孩,感情是叛逆期離家出走了,他說不出苦口婆心的勸慰,隻說:“不想回家,你也不能這樣在街上溜達。”
鬱菁低聲回答:“我不知道能去哪裏。”
“不想回家,你姑姑叔叔不挺多的,隨便找一個去他/她家。”
“……我不想去。”
沈徹語塞,過了幾秒,開口問:“那你想怎麼樣?”
鬱菁沒有吭聲。
“要不去酒店開個房間。”
沈徹是這樣想的,給這丫頭開好房間,他回頭就給宋傾城打電話,讓鬱家派人去酒店接人。
誰知,鬱菁卻抬頭看著他問:“你是不是跟你爸媽一起住?”
沈徹據實說:“我自己在外麵租房子。”
“你一個人住麼?”
“……”有不太好的預感。
鬱菁吸了吸鼻子:“我今天沒帶錢,要不先去你那裏住一晚上。”
沈徹頭疼,仍然好聲好氣的解釋:“姐姐,我是單身男人,你回我那裏過夜,你未滿十八歲吧,到時候被你們家裏知道,我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再過兩個月我就十八周歲了。”鬱菁說:“我不告訴別人在你那裏過過夜,隻要你不講出去,沒有人會知道。”
沈徹歎氣:“姐姐,你單純成這樣我很不好辦。”
“你不是傾城的好朋友麼?”
鬱菁目光不解,眼周紅紅的:“Joice跟我說過,傾城帶他去過你那裏好幾次。”
提到Joice,鬱菁的情緒翻湧難捱。
沈徹看她失落的模樣,講不出太重的話,心說大不了回頭跟傾城打聲招呼,總不能看著這傻妞淪落為失足少女。
稍稍穩定思緒,沈徹讓了步:“跟我上車吧,其它事晚點再說。”
坐進車裏,鬱菁輕輕說了聲謝謝。
沈徹發動了轎車引擎:“你不用謝我,要不是你認識宋宋,我根本不會亂管這起閑事。”
鬱菁問:“這麼晚你怎麼還在外麵?”
“加班唄。”沈徹瞥了她一眼:“我現在在恒遠旗下的公司上班,還是你二叔給我的機會,這麼算起來,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把你扔在大街上裝沒看見,你二叔以後知道了,指不定我就吃不了兜著走。”
聽人提起自家的二叔,鬱菁低頭,睫毛撲閃:“我二叔不是那種眥睚必報的人,他待人向來很溫和,再說,我淋了雨也跟你沒關係。”
沈徹:“嗬嗬。”
……
沈徹住在拱寧區,距離雨台區不遠,但從南醫一院過去,開車也得四十來分鍾。
上高架的時候,鬱菁的手機響了。
但她沒接,直接按關機。
沈徹有留意,拿餘光瞥她:“吃過晚飯沒有啊?”
“……”鬱菁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肚子。
這副模樣擺明是餓了。
沈徹不知道今晚自己歎了幾次氣,他一個單身漢獨住,特別是上班以後,基本不自己做飯,他可以用方便麵湊合一頓,但不能這樣委屈人小姑娘,於是先找了個地方解決晚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