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悶。”宋傾城說實話:“下來透透氣。”
鬱庭川點了點頭。
隨後,男人深邃的視線看向慕苒語。
慕苒語原本想要辯解,真的對上鬱庭川的眼睛,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幾乎是下意識的,穿著休閑皮鞋的雙腳微微後退,試圖避開那兩道似要灼傷她的眼神。
鬱庭川是沒罵她,但無聲的警告更能威懾人。
“鬱先生。”季涼城開口。
他看出慕苒語在害怕,不可能置之不理:“鬱先生,苒語口無遮攔,說的不是真心話,還請你別放在心上。”
鬱庭川聽了,視線投在季涼城身上:“大陸畢竟是大陸,入鄉隨俗,言行‘自由’那套最好還是收一收,南城人的脾氣不算好,不是誰都願意遷就別人的口無遮攔。”
說完,他回到宋傾城臉上的眼神溫和幾分:“上車吧,準備回家。”
宋傾城嗯了一聲。
……
這天夜裏,宋傾城坐進車裏,身上安全帶是鬱庭川幫係的,當黑色路虎被鬱庭川開出醫院大門,她忍不住側頭,往反光鏡上看了看,發現季涼城跟慕苒語還站在原地。
下一刻,她的手就被男人骨節略粗的手指裹住。
急診大樓的門前,慕苒語盯著路虎車尾,死死咬著唇瓣,突然很想大哭。
不知道為什麼。
胸口很重,就像憋著一口鬱氣。
上不來也下不去。
她扭頭望向季涼城,聲音裏帶著氣憤的哭腔:“這個女人不要臉成這樣,為什麼還有人喜歡?”
季涼城沒理會慕苒語,轉身回了急診大樓。
慕苒語孤零零的站在路邊,突然感覺很無助也很迷茫。
沒多久,身後傳來溫厚的男人聲音:“怎麼一個人傻站在這裏?”
“……”慕苒語回過頭。
看到自己父親,她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下來。
慕席南看著泣不成聲的女兒,歎了口氣,替她擦了擦眼淚,一邊說:“逝者已矣,你堂姐既然走了,你也不要太難過。”
“不是堂姐。”慕苒語搖頭:“是堂姐夫,他把那個女人帶來了醫院。”
鬱庭川再婚的消息,慕席南也是有所耳聞。
離婚多年,再婚其實很正常。
慕席南見女兒這麼傷心,沒有馬上回急診大樓,把人帶到不遠處的石椅上,父女倆坐下,他問:“鬱庭川把人帶去病房了?”
“……沒有。”慕苒語如實道。
慕席南又說:“既然這樣,你哭什麼?”
“那個女人老是欺負我。”慕苒語的眼圈很紅,想把這幾個月來自己遭遇的委屈告訴爸爸,可是她才剛開口,就被慕席南打斷:“你大伯已經跟我說了,你偷拿人家的東西,失主報警不很正常,怪不得人家。”
聞言,慕苒語的鼻子一酸。
沒想到自己的爸爸胳臂肘往外拐。
慕席南歎氣:“你馬上要十八歲,不該再這樣冒冒失失,以前我跟你媽覺得你身體不好,太縱著你胡來,剛才我遇到個女孩,也不比你大幾歲,人家就很乖巧懂事。”
慕苒語低下頭,有不滿。
“你媽跟你弟弟還在華盛頓,你弟弟的病反反複複,估計還要過些日子再回來。”
如果不是慕清雨被查出惡性腦瘤,慕席南不會這樣匆忙回來,可誰曾想到,他人剛從機場出來,侄女已經在醫院這邊墜樓。
“你大伯母怎麼樣了?”慕席南關心地問。
“已經醒過來。”
慕苒語哭過的聲音有些啞:“正帶著Joice,我怕你不知道超市在哪兒,出來找你。”
慕席南說:“明天下午,你先跟著我一塊回北京。”
“爸你最近還回華盛頓麼?”
“暫時在國內,你大伯有個老朋友,腿上生了顆腫瘤,我已經答應幫忙動手術,一時半會兒也走不開。”
說著,慕席南停頓了下,繼續道:“忙完這陣,我要去一趟你媽媽的老家。”
慕苒語不解:“幹嘛去?”
“早些年,你媽媽的父母不喜歡我,不允許我進他們宋家的門,後來我們一家出了國,你媽媽的父親更看我不順眼,在電話裏直接跟你媽斷絕父女關係。”慕席南的手搭在腿上,說著歎息:“你媽媽的性子烈,自打那以後,跟老家那邊真的沒有再聯係過。”
慕苒語抿嘴,小聲道:“那幹嘛讓你去,把你趕出來怎麼辦?”
“這麼多年過去,再深的仇也該化解。”慕席南幽幽道:“再說我們這也算不上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