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慕晏青說‘我三叔剛才打來問我你入住在哪家酒店’,鬱庭川拿了手機走至套房的落地窗前,慕晏青在電話那端道:“他說有一件要緊的事找你,沒具體講是什麼,我聽他的語氣挺著急,也就沒隱瞞他。”
慕晏青了解自己這個三叔,不是那種強勢無理的長輩,慕席南說找鬱庭川有事,恐怕是真有事。
至於什麼事,他現在是無從得知。
聞言,鬱庭川背身立在窗邊,一手斜插褲袋,臉上的神態如常,或許是因為,已經料到有些事遲早會來:“既然要過來,就今晚吧。”
宋傾城正在吃水果沙拉,聽了這話,抬頭望過去。
不知對方說了什麼,鬱庭川道:“算私事,現在抽空見一麵,正好把裏麵的關係仔細理一理,”
見他結束通話,宋傾城問:“你有朋友要過來?”
“是慕苒語的父親。”
鬱庭川坐回沙發,如實告訴她。
宋傾城沉默,過了良久,她的聲音重新在房間裏響起:“他來做什麼?”
“估計是你母親告訴了他一些事。”鬱庭川道出自己的猜想,按照慕晏青所說,慕席南怕是剛得知宋傾城是宋莞的女兒。
所以,有些事是避無可避。
就算現在能避開,將來仍然會發生這一幕。
鬱庭川說:“你如果不想見,到時候就待在房間。”
男人的嗓音帶著溫暖,宋傾城卻搖頭,心情也沒想象中那麼糟糕,她緩聲道:“他是來找我的,反正遲早都要見,就當是做個了結。”
慕席南到達酒店,剛好晚上七點。
他是和宋莞一塊過來的。
隻不過,宋莞待在車裏沒下來,顧慮到宋傾城不願看見她,所以做了暫時的回避,不想雙方剛見麵就不歡而散。
慕席南走進酒店大堂,瞧見沙發等候區有人站起來。
隻一眼,他就認出是鬱庭川。
對方一身休閑,但無論是穿著還是皮鞋,處處彰顯出精英人士的紳士派頭,慕清雨墜樓逝世,慕席南在醫院見過鬱庭川,自然知道對方的身份,如今再見,又多了另一層身份,對方是他繼女的丈夫。
兩人握了手算打招呼,接下來的氛圍有些微妙。
“傾城還在樓上?”慕席南問。
來的路上宋莞已經告訴他,陸安琦改了宋姓,名字叫傾城。
鬱庭川道:“她在吃飯,吃完就下來。”
聞言,慕席南點頭。
一時間,似乎又無話可說。
換做平日裏,不至於這樣安靜,實在是牽扯的話題敏感,心裏惦記著,越是重視越是斟酌用詞。
最後是鬱庭川先開口,請慕席南去沙發區坐等。
落座後,慕席南打破沉默:“這樣貿然過來,打擾你們休息了。”
“打擾算不上,沒有這麼早睡覺。”
比起慕席南,鬱庭川的言行看上去更自然。
慕席南心裏明白,論起說場麵話,鬱庭川這樣混跡商場的生意人肯定比他拿手,所以他沒有旁敲側擊,選擇了開門見山:“我是今天傍晚才知道的……這些年我和我愛人都在國外,不管是對她的父母還是孩子都是一種虧欠,特別是這趟回國,得知她父母已經不在,原以為孩子也……現在安好的,那就好。”
最後三個字,流露出他寬慰的情緒。
沒多久,服務員送來茶水。
鬱庭川拿起茶壺為慕席南沏一杯:“過去那幾年,傾城過的坎坷,過會兒慕教授和她交談,言語上盡量少提及往事,她如今有孕在身,不好受刺激。”
這番話與其說是懇請,更像是在事先提醒他。
慕席南聽了沒覺得不被尊重,點了點頭,沉吟幾秒後說道:“她母親和我說過,當年她外公過世,她外婆就帶著她去了南城。”
宋傾城是宋莞和陸錫山的親生骨肉,慕席南是知情的。
“她父親有自己的家庭,想來在陸家也不容易。”
那些陳年舊事在慕席南眼裏,何嚐不是一場孽緣,他為慕家放棄心愛的人,間接導致他此生最愛的女人遭遇那些不堪,即便後來再彌補,也磨滅不了傷害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