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莞的眼裏還有淚水,卻無力反駁。
因為她確實是這樣想的。
哪怕有愧疚,但想救兒子的心情重於一切。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年幼的兒子就這樣離開人世,逸陽那麼乖巧懂事,如果可以,她願意把自己的腎都給兒子,可是她的配型失敗了,包括慕家所有親戚,沒有誰的腎髒是適合逸陽的。
席南說,大陸這麼多人,不可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腎源。
宋莞相信這句話。
可是,十幾億的人口,要想找出這個人,無異於大海裏撈針。
現在逸陽還有個姐姐沒做檢查,她沒辦法不去抱希望。
看著兒子越來越虛弱的樣子,宋莞整個人都陷入無助當中,所以,即便慕席南不允許她來找宋傾城,她還是來了。
宋莞沒開口,隻聽到宋傾城近乎冷漠的話語:“我不能指責你為兒子著想的行為,但是將心比心,我也不可能為毫無感情的所謂弟弟去傷害自己的孩子。”
“不到預產期就剖腹讓孩子早產,然後再捐一顆腎,如果我這樣做了,又能得到什麼?你的感激涕零?還是你們一家的重金酬謝?”頓了一頓,宋傾城又淡淡道:“哪怕我沒有懷孕,也不會捐這顆腎,既然過去我沒想破壞你們一家幸福的生活,那麼現在,也別拿我來當這塊修補你們幸福的墊腳石。”
宋莞的心口鈍鈍作痛,望著絕情的女兒:“你怎麼能這樣狠心?”
“沒有撫養你對不起你的是我,逸陽他是無辜的。”
宋莞說著淚如雨下:“你想怎麼報複我都行,不該牽扯到一個孩子身上,是不是真要看著你弟弟沒了,才能解你心頭的恨意?”
宋傾城聽到這樣的指責,神色未變,仿佛真的冷血冷情至極,對上宋莞的目光,她的口吻依舊淡漠,說的話卻像狠狠扇了宋莞一巴掌:“別忘了我是誰的女兒,有些東西會遺傳,是好是壞,你比我想必更清楚。”
宋莞的嘴唇微動,好像遭受到重大的打擊。
“還要繼續聽我說下去麼?”
宋傾城看著她:“你回來的太理所當然,可是對你,我早就過了想要母親的年紀,感情自然而然也就淡下來,我不恨你,畢竟是你生了我,你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哪怕我是你的女兒,也沒有權利阻攔,當年沒有,現在更加沒有。”
“我的心比你想的要硬,不是你喊幾聲女兒,我就會失去原則,把自己的腎掏出來給你一顆。”宋傾城緩緩道:“強求來的母女親情,沒什麼好期待的,你現在要認回我這個女兒,不過是因為你兒子病了。”
“這麼多年的不聞不問,臨到頭有事才想起自己有個女兒,如果我配型不成功,你是不是又得冷卻那點施舍給我的熱情?”
說著,宋傾城的唇角彎起:“從我出生到現在,你在我心裏留下的傷痕太重,哪怕是蛻了痂,陳年舊疤依然在,我不去碰它,不代表我已經看不見,不疼了,不表示那些事就沒發生過,這些年我受的苦太多,沒辦法為了讓你減輕負罪感就強撐著笑容說沒關係,那些積壓在我心底的過去,不是你說句‘媽媽回來了’就可以一筆勾銷的。”
宋莞的手指握緊,指甲掐著手心,她卻感覺不到疼痛,那些縈繞在腦海裏的話語,讓她做不出更多的反應。
丟下年幼的女兒遠走他國,現如今,她就在嚐受那樣做的後果。
良久,宋莞開口:“你真的不肯救你弟弟麼?”
回答她的,是宋傾城的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