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1日上午,7:00。
《都市晨報》刊登了一篇揭露豪門兒媳真麵目的文章,占據大半個娛樂版麵,被網友截圖發至網上。
這家發行量位列南城報紙末位的小報社,短短半小時內,擺在報亭和地鐵站的報紙售罄。
為了增加熱度,7:30分,《都市晨報》的官博發布電子版文章。
文章標題隱晦指出鬱家叔嫂亂、倫的醜聞。
文章的底端有張配圖,正是大腹便便穿黑裙的年輕女子被鬱承業抱下酒店樓梯的照片。
副標題寫著——
《嫂嫂懷胎十月,小叔子竟比丈夫更緊張?》
這篇文章就像投進沸水裏的石子,瞬間激起燙人的水花。
微博上的大V陸續轉發評論。
原先處於觀望態度的媒體記者紛紛投入工作,不過幾分鍾,網絡上的相關報道鋪天蓋地而來,不論真假,已經有蓋棺定論的趨勢。
早上7:40分,《都市晨報》的官博下出現一個賬號,ID為‘承承承承承’的網友在評論區破口大罵:“一句MMP送你全家,寫文章的那個傻逼,你腦子裏都裝的水泥是不是?還是腦殘癌晚期?老子祝願病魔早日戰勝你這根軟黃瓜!”
這條罵人的評論被《都市晨報》回複轉發,網友[承承承承承]本人的微博主頁淪陷。
開始有網民發起人肉[承承承承承]真實信息的提議。
此提議一出,[承承承承承]立刻回懟:“你來,你要是不人肉,老子敬你是個孬種!”
有網友道:“這貨囂張,大家用評論碾壓他!”
許東拿著手機看到《都市晨報》官博下[承承承承承]快成箭靶子的時候,剛從住院部電梯出來,抬頭就看見站在電梯外窗邊的老板。
電梯和病房過道之間,隔著一扇門。
鬱庭川負手而立,淺灰色的襯衫袖口挽起,金屬色的鋼表更顯出他穩重成熟的魅力,隻一眼,倒看不出心情好壞,不過許東覺得,外麵輿論現在鬧成這樣,任誰都不可能跟沒事人一樣,多多少少會受到影響。
許東先開口:“鬱總。”
他知道,鬱總是在這裏等他。
鬱庭川已經聽到電梯門開的動靜,在許東出聲後,轉身看向他:“來了?”
許東點頭,告知道:“住院部外有記者,挺多的。”
醫院沒有地下停車庫,如果要出院,必須從正門或後門走,但這兩個出口現在都有記者蹲守。
“微博和論壇貼吧的賬號,查封了不少,不過有些IP地址不在大陸,所以處理起來有些麻煩。”從昨天上午開始,許東就在處理這件事,哪怕鬱總和上頭打過招呼,相關官方媒體的輿論可控,但是,民眾的言論卻沒辦法控製起來,有的時候越是控製,反彈越是厲害。
如果說開始的發博發帖人是有意為之,到後來許東找人查過,除了部分水軍,大多數評論轉發的確實是網民。
有個詞叫‘法不責眾’,也正因為如此,助長了網絡空間陋習。
那些網民覺得自己在網上是無名氏,從眾之後法不責眾,法律和道德的約束被拋之腦後,現實生活中不能做、不敢說的,在網絡上可以統統宣泄出來。
對個人隱私的侵犯和誹謗威脅他人,仿佛成了“正義”行為,當這種病態傳染到更多網友身上,自然而然形成了網絡暴力。
就像早上披露太太坐牢消息的微博大V,是個營銷團隊,許東已經找齊相關的信息,他從文件袋裏拿出幾張資料:“查到地址,剛好是南城本地的,這種營銷賬號,大多數拿錢替人辦事。”
“還有今早刊登八卦的《都市晨報》,應該是想趁機提高知名度。”
許東沉吟後開口,這種小報社的職業操守較低,像這種能爆銷量的機會,肯定不願意錯過,文章的措辭模棱兩可,偏偏又讓人覺得‘事實就是如此’,類似情況,追究起責任反而比較麻煩。
鬱庭川接過資料掃了幾眼,問他:“《揚江日報》那邊沒說法?”
“有,撰寫昨天那篇報道的記者鬆口了,是有人給他提供的線索,至於對方是誰,他當時沒問也沒仔細看。”停頓了下,許東補充道:“隻說是個男的,三十幾歲,像給人跑腿的。”
“想辦法把人找到。”
鬱庭川說著,把資料還給許東:“至於那個微博賬號,打電話給小樊,讓他下午來雲溪路找我。”
許東跟了鬱總這麼多年,自然清楚老板養著小樊是做什麼的。
有些手法陰私了些,卻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