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一夜未歸。
美美睡了一覺的李業爬起來,用自製的豬鬃小牙刷,蘸著粗鹽趴在佛壇前麵開始洗漱。
“有些失算了,玄德師叔雖然塊頭挺大,但腦子並不好使,不會把自己找作坊釀酒的事宣揚出去吧……呸呸,這破玩意,呸……”
這個時代還沒有牙刷這種東西,貴族一般清潔牙齒,是將薄錦纏在玉石或者細骨上,沾些苦參末、花玲等植物的粉末。普通一些的百姓,則是習慣用馬尾,沾些皂角或者荷葉粉,至於貧苦的底層民眾,更多的是用手指,或者柳枝,沾些青鹽來清洗牙齒。
木質豬鬃小牙刷,是直到宋朝中期才出現的通用牙具,這種牙具遠比玉錦或者馬尾好用許多,唯一的壞處就是容易脫毛,就像現在,李業一邊盡可能清潔口腔,一邊還要不停的呸呸,將殘留在口中的豬鬃吐出來。
“呸呸……”
“玄德師叔要是把釀酒的事宣揚出去,會不會被程家村的村民當成野和尚吊起來打死……呸呸……隻要別將自己牽扯進去,一切就都好說,玄德皮糙肉厚,就算被吊起來抽,應該也能當成尋常的修行……呸呸……”
“說不好還得我親自走上一遭,將這種大事交給玄德這種腦子長在屁股上的粗鄙東西,實在不讓人放心,吼……啐!”
李業仰起頭,將口中苦澀的青鹽,紮的嗓子眼疼的豬鬃毛連同黏糊的唾液,用盡全身的力氣啐了出去,終於舒爽的鬆了口氣。
但下一刻,李業就看到一個穿著藏青色學服,梳著文人髻的少年踉蹌退後幾步,差點沒一屁股坐在地上。
再看他嶄新的錦服前胸,一團黏糊糊白裏透紅的唾液掛在衣擺上,拉出一條長長的白色絲線。
“呃……”李業僵住了。
少年也僵住了。
李業是因為一眼就認出眼前的少年,正是昨日後山見到的那個貴族小姐,隻不過今日換上了男裝,還畫了淡淡的鬢霜,打扮成文人學子模樣。
隻不過……好吧,古代人有臉盲症,紮起頭發換身衣服,就算頂著雷人的大胸肌也沒人會懷疑,說不好還會好奇的湊上去拍一拍,說一聲謔兄弟,健身卡了解一下。
至於少年僵住,則完全是因為掛在衣擺上的唾液讓她不敢妄動,再加上貧乏的詞彙中,沒有尼瑪臥槽這等抒發情感的感歎詞。
“……早啊,小施主。”李業站起來,一臉親昵熟絡的走過去,從少年袖口抽出一張袖帕,擦了擦掛在衣擺上的唾液,像一位鄰家大哥哥一樣和善的笑道。
少年,應該說李鈺,這位皇室公主何曾受過這種近乎淩*辱的待遇,在短路的思緒通暢過來的第一時間就要暴起,將這該死的和尚按在地上摩擦摩擦。
然後將等在山下的侍衛喊上來,將這個不知死活的狗東西大卸八塊,架在火上烤成串兒。
但一想起今日自己故意隱瞞身份,又有事相求,卻隻能咬著銀牙,死死的盯著李業。
“……給本……給我找身衣服!”聲音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帶著森然的寒意,李業聽到耳中倒是鬆了口氣,弓著腰一臉諂媚虔誠的帶李鈺來到自己的房間,找出來一套幹淨的僧衣,轉身竄出了房間。
好險……
李業拍著胸口,一副虛驚一場的表情。
嗯,看樣子這女人的身份並不算太嚇人,不然也養不成這樣隱忍的好脾氣,換做李老二家的那幾位,還不得跳起來錘爛自己的狗頭?
室內,李鈺確定關好房門,有些嫌棄的拿起李業的衣服嗅了嗅,稍微猶豫了一瞬,還是脫下已經髒了的藏青學服,忍著心裏的不痛快換了衣服。
“該死的辯機,要不是本宮有求於你,今天一定砍了你的腦袋!”李鈺一邊換衣服,一邊恨恨的罵道,“不,拔了舌頭,掰了牙齒,讓你再往我身上吐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