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北京 第九章 強硬的“立法院長”(1 / 3)

走進北京 第九章 強硬的“立法院長”

01與本土人士的情誼

梁肅戎反對過分“本土化”和“台獨”,並非他與台灣的民眾格格不入,有對立情緒。做律師為他人依法辯護,如為雷震、彭明敏的辯護,剛直不阿的職業道德和為人端正的品格,贏得了社會的讚譽和信賴,結交了許多地方籍朋友,其中也包括民進黨人士,如康寧祥、陳水扁、施德明等。

1985年3月31日,綠島獄中的施德明寫一份《絕食聲明》,對國民黨軍特暴力製造江南事件的恐怖政策誓死反對,決定無限期絕食,以示“死諫”。4月1日,正式絕食。

有關資料這樣介紹江南事件:

江南本名劉宜良,江蘇靖江人。1949年到台灣,曾受訓於政工幹校,當過空軍政工官。1963年至1964年間,任《台灣日報》記者,出版《香港紀行》及《動亂的東南亞》兩書。1967年赴美,先謀學位,後轉經商,閑時仍筆耕不輟,著成《蔣經國傳》一書,轟動海內外,但也為此開罪於台灣當局。1984年10月15日,江南在美國舊金山戴利市自己的家巾被歹徒槍殺。

命案發生當天,美國聯邦調查局的電訊監聽機構監聽到

一則從舊金山國際機場打往台灣的國際電話,通話內容為“交易已成”。事後查明,打電話者為台灣來的黑社會組織“竹聯幫”總頭日、號稱“旱鴨子”的陳啟禮,接電話者為台灣“國防情報局上校副處長”陳虎門。

戴利市的警方夜以繼日投入偵察,根據華人社區提供的線索,拘捕了當地的竹聯幫分子俞大鈞。俞供認出殺害江南的刺客是陳啟禮和竹聯幫的“總護法”吳敦和“忠堂”堂主董桂森,三凶均已撤回台灣。

在美方加緊破案的同時,台灣方麵先下手為強,開展“打黑”於11月12日發動“一清專案”,在全省範圍內同時行動,掃蕩“黑道勢力”,至12月2日晚止,已逮捕三十三人。陳啟禮早被監視多同,於1當天第一個落網。吳敦一度逃脫,延至11月25日被警方拿獲。董桂森在幫會分子掩護下潛逃出境,由菲律賓到泰國,又由泰國潛往巴西,後在巴西被捕,引渡回美國判刑。

按台灣官方的說法,“一清專案”策劃已久,在此之前,當局已於5月26日至9月25日辦理幫派自首工作,“一清專案”則是對不肯自首的黑道分子“先禮後兵”,是順理成章之事。但台灣和海外的很多刊物則認為,“一清專案”偏偏在此時發動,主要是為兜捕陳啟禮等三凶,以防江南命案的內幕泄露。

陳啟禮、吳敦被捕後,台灣官方隻稱他們是因幫會問題落網,而對其涉嫌江南命案緘口不提。

11月29日,美國方麵久等不耐,聯邦調查局和戴利市警局發表聲明,宣布江南命案已經偵破,凶嫌陳啟禮、吳敦、董桂森均已逃回台灣。江南所住地區的美國檢查官隨即簽發了逮捕陳啟禮的拘票。

美方表態後,台灣官方張京育發表聲明,說“據悉”竹聯幫涉及江南案,“國府”願配合美國盡快破案。

在張安樂公開指責蔣孝武為江南案元凶後兩天,即1985年3月3日,美國《洛杉礬時報》登出記者馬克·艾瑞克斯對蔣孝武的采訪內容。這次采訪是2月23日由馬克·艾瑞克斯向台灣拍電報和掛洲際電話,詢問蔣孝武對外界關於江南案的各種傳言、報道有何看法。2月25日,蔣孝武給艾瑞克斯以書麵答複,至3月3日見報。蔣孝武聲稱,他從未在國家安全事務有關的任何機構中擔任過任何工作或職務;他也從不認識陳啟禮其人。外界若幹有關對他的報道,純係惡意捏造的傳言。

3月20日,紐約《中報》登出陳啟禮自白錄音帶全文,陳啟禮稱他是由情報局長汪希苓直接吸收的情報員,在“情報局”的化名是鄭泰成,刺殺江南是奉汪希苓之命,下令執行的是胡儀敏,聯絡人是陳虎門。陳啟禮稱他在“情報局”編號為6217,事情碼為73063。後經台灣當局證實,這兩個號碼6217是陳啟禮在赴美執行任務前,曾在“情報局訓練中心”接受4天培訓,該培訓班為第621期,陳啟禮在班上的學號則為73063。總之,陳啟禮是“情報局”人員,江南命案的性質是台灣情報機關越洋殺人,已成定論。

但是,一個多月過去,台灣方麵對此案的調查再無進展。

1985年1月4日,美國舊金山市長範斯坦在訪問台北後宣稱,台灣“副總統”李登輝當麵告訴N台灣不打算把陳啟禮等嫌犯引渡到美國”。美國和台灣社會懷疑江南之死,是蔣經國長子蔣孝武幕後操縱他人所為,但台灣當局是要將此案的性質定為“竹聯幫”想向當局邀功以逃避”一清專案”,乃自行赴美作案。

美國方麵掌握的資料,可以證實陳啟禮背後有台灣情報機構參與,如僅追到“幫派分子”這一層,美國不肯善罷幹休。

為此,美國一方麵向台灣當局表示:要派人到台灣麵審陳啟禮、吳敦等;另一方麵,美國通過新聞渠道暗示:已掌握陳啟禮自錄的一盤錄音帶,其中有關於台灣情報局官員卷入此案的內容。

1985年1月8日,香港《文彙報》獨家報道內幕消息,稱陳啟禮確實備有錄音帶,以防台灣當局殺他滅口。這篇爆炸性的消息一發表,“江南命案”立即峰回路轉。

1月10日,蔣經國獲悉江南命案的新進展,勃然大怒,以“總統”名義直接下令“國家安全局”逮捕“情報局局長”汪希苓(“海軍中將”)、“副局長”胡儀敏(“陸軍少將”)、“第三處副處長”陳虎門(“陸軍上校”)。據說,蔣經國指示:“務使全案水落石出,而且不論職務如何,涉案者不得苟免。調查完畢之後,將案情公開,讓民眾知道”……

4月i日,施明德開始絕食,又寫了一篇《上總統書》,希望蔣經國認識到“劉宜良命案”和“十信事件”的嚴重性,提出兩點建議:一是特赦高雄美麗島事件的政治犯(他本人除外),二是依憲法推行民主,說,如果“上述法律行動”能夠被總統采取,他確信海內外在野團體必然會承認現行憲法體係、維護國家元首尊嚴、支持反共國策、以非暴力方式促進民主等。

此外,施明德又寫了一封信給梁肅戎,他顯然認為梁肅戎仍在扮演在美麗島時期黨內外溝通者的角色,因此他希望能見到梁肅戎,作為他向蔣經國表達意思的管道。然而,這封信卻被軍方給扣下來。

施明德的絕食是隻喝水,不進食物。這種絕食方式,可以爭取時間作意誌的抗爭。但他絕食之初,綠島獄方全麵封鎖消息;情治單位雖有所聞,但仍不以為意,並認為此風不可長,不作絲毫讓步。

在施明德絕食第十天,獄方曾強迫旋明德注射一瓶葡萄糖。施明德抗拒未果,隨即以頭撞牆企圖自殺。至此獄方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因而將他寫給粱肅戎的信呈到中央。“國防部長”宋長誌向蔣經國報告有這麼一封信,蔣經國要宋長誌馬上找梁肅戎去綠島見施明德。梁肅戎就和軍法局長、兩位醫生同去。

4月19日中午,梁肅戎走進綠島監獄中一個小房間,向旋明德說:

“我大老遠從台北趕來,口很渴,你陪我喝一杯果汁吧l”施明德因此結束了從4月1日以來,十九天的絕食,接受了梁肅戎的要求,慢慢地喝了一杯果汁,也接受獄方為他注射的葡萄糖點滴。

後來他被梁肅戎說服,移到三軍總醫院治療。此時軍方卻有意見,他們認為:有人絕食就到三總來,那麼二三千人同時絕食,怎麼容納了?

梁肅戎向蔣經國報告說:

“死在監獄裏,對我們傷害太大”。

蔣經國深明利害關係,同意梁肅戎諫言。

後來,施明德獲特赦。’1991年秋天,美國在台的協會舉辦一個酒會,梁肅戎和施明德不期而遇,這是他出獄後,他們首度碰麵,梁肅戎當即問他;“出獄後怎麼都不連絡?”他回答說;“體現在是國民黨大官(“立法院長”),我不方便和你來往,等你下台後,我自然會找你。”就是基於這樣的承諾,1992年4月13日,施明德請梁肅戎吃飯,他說:

“公開我不承認,私下我承認你救了我這個命。”梁肅戎說:

“老弟,救你的是蔣經國。”他又聞粱肅戎:

“你怎麼反台獨呢?你不反台獨,我們可以留你啊!”梁肅戎說:

“你當主席又沒選上(按:當時為許信良),你說了不算數,別人會鬥爭我啊!”施明德說:

“台灣獨立,美國、日本部支持。”梁肅戎說:

“那是政客說的,美國怎麼會支持呢!要他為你打仗,他絕對不幹。就算支持你,拿科威特來說,……整個都打光了,又有何用呢?”從那以後,每年春節,不管在哪裏,除夕夜裏施明德一定會給梁肅戎打個電話拜年,遇有重大政治事件,他也會在電話中與梁肅戎交換意見。

台灣是祖國的領土,這裏的人民也是中華民族大家庭的成員,熱愛祖國,忠於民族的梁肅戎,自然也熱愛台灣和這裏的人民。盡管梁肅戎與民進黨人和主張“台獨”的地方人士有交往,直至建立了深厚感情,但由於對台灣未來的命運存有不同見識,在這大是大非上,也就沒有了共同語言。誰都可以成為朋友,誰有了冤屈,都可以為他依法辯護,但決不能同“台獨”者同腔共調。

民進黨創黨之前就以不擁護共產黨,擺脫國民黨,以台灣為基地,另創新國家為己任。而這種“台獨”是為國民黨所不容的,民進黨不甘心,他們對長期負責黨外協調的梁肅戎個人,並沒有恨怒,相反,由於梁肅戎的開明諫言,才使他們有了寬鬆的政治環境。他們對梁肅戎的“逼退”,實質是反對國民黨的舉動在梁肅戎身上的集中表現。這個時期,台灣的國民黨及“政府”‘反對共產黨”、“收複大陸”的總目標,已經是一種口號,這種口號已醉翁之意不在酒,具有了新的含義,那就是:海峽兩岸,一個中國,具有反“台獨”的鋒芒。此時此刻,開展政治革新的國民黨,和以追求維護政治革新,推動民主進程為標榜的民進黨人,都內心默默地明白:彼此鬥爭的焦點不是與中共、與大陸,而是反“台獨”,限製“台獨”與搞“台獨”之間的鬥爭。

梁肅戎上台了,民進黨該如何麵對他們所逼而未退的這位“立法院長”呢?他們采取了對梁肅戎人身攻擊和不按議事程序開會的辦法,以癱瘓“立法院”,實現取而代之的目的。

兩年院長期間,梁肅戎毀譽參半。“院長”要根據法律執行職務,執行得嚴,人家認為他太過分;執行得鬆,人家認為他沒有能力。到底怎麼樣才對?梁肅戎到“立法院”已經四十年了,也是很有經驗的委員,個人一生追求民主、法治、人權和自由,當“院長”後希望能在自己的職權範圍內,把民主法治做得更好,但是主客觀的環境很困難。

梁肅戎認為民主化的過程是非常艱巨的,盡管國民黨標榜要以民主立國,但到台灣實行的是戒嚴體製,真正的被民眾公認的民主,是蔣經國逝世的前一年,以解除“戒嚴”,開放“黨禁”為標誌。從一個舊的、保守的時代走向一個新的、民主的時代,會有一段艱苦的曆程。

於是,梁肅戎在立法院的會上講:

“民主不是一種形式,而是一種文化。”民進黨“本土化”參政的迫切願望,在梁肅戎的關於“民主不是一種形式的觀念麵前,便覺得底氣不足了,氣極敗壞了,造成了許多不愉快的曆史場麵。

02外槍事件

1991年2月26日,是“立法院”第八十七會期議事日,按計劃,“行政院長”郝柏村到會作報告,為了打亂會序,朱高正、陳水扁等民進黨籍立委,發動五十八人登記發言。這樣,將擠去郝柏村的報告時間。

梁肅戎同他們商議,希望能減少幾個發言人,若不能的話,也要縮短每人發言時間,以保證郝柏村在上午十點半鍾或十一點鍾做報告。

這時,郝柏村已趕到立法院,見這邊亂嚷嚷,以有要事為由,說:

“什麼時候要他報告,就什麼時候過來。”他要回“行政院”,見梁肅戎正在協調,有希望按時報告,便坐在休息廳等待。

會議廳牆上的大鍾時針指向九點五十八分,無黨籍和民 進黨的立委終於同意了。

梁肅戎讓秘書長胡濤通知郝柏村:

“十點可以報告。”然而,民進黨卻出爾反爾,梁肅戎即要登台主持會,突然上來五六個人與梁肅戎糾纏起來,說:

“郝柏村下午才能做報告,上午不行”梁肅戎逼問他們:

“為什麼?”他們說:

“李煥也是下午報告的。”梁肅戎不再理他們,宣布上午就請郝柏村報告。

民進黨“立委”王聰鬆聽了,突然從懷裏掏出一隻水槍,瞄準台上梁肅戎,吃吃地發射。梁肅戎毫無提防,被噴得臉上身上全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