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騁在這邊手機響了兩聲，從兜裏拿出來看了眼，前麵一嗓子吼過來：“遲騁把你那手機給我撇外頭去！”
遲騁垂著眼又把手機揣了起來。
研一研二的弟都在，上頭兩個博士哥也在，頭兒這兩把人都叫出來開會。
“你再瞅一眼手機你就上外站著！就你有手機啊！”領導是個暴脾氣，一點就炸，凡果他就是個鑽學術的半瘋。
凡果在旁邊縮著脖子咯咯兒樂，：“頭兒你罵他！”
陶淮南一下午沒收著消息，每次看手機都沒有回複，心沒和好確實不行，想打個電話都沒身份。
曉東的消息準時到了：接你，等著。
陶淮南：嘿。
曉東看了眼他回複，笑了笑放下手機。
孩兒都高興，陶曉東這幾年沒見著他這個狀態，現在看見他高興就也覺得心裏舒坦。其實在遲騁走之前，他倆聊過一次，陶淮南不知道。
那陶淮南去醫院了，遲騁去了店裏。
店裏這時候人少，外地的都還沒回來。陶曉東這沒約客戶，哥倆在四樓沒人的一層，聊了三個時。
這原本該是段有點尷尬的對話，但他們兄弟之間沒什麼尷不尷尬的，而且曉東要是不想尷尬，那氣氛就沉不下來。
陶淮南會話，比他哥就可能還是差點。
“咱哥倆這場談話推遲了好幾年，”陶曉東胳膊向後搭在胳膊上，側著頭看著弟，“吧？你們兩個崽子背著我都幹什麼了？”
遲騁話之前先笑了。
他很少這樣，先把笑遞出去，不等話態度就已經軟了幾分。
“讓你話你笑什麼笑，”陶曉東勾起一邊嘴角，“平時也沒見你這麼願意笑。”
遲騁叫了聲“哥”。
陶曉東應了聲：“。”
“就那麼回事兒，瞞不住你。”遲騁手揣在上衣兜裏，在哥麵前什麼時候也顯，帶著一點點笑。
“哪麼回事兒啊？猜不著。”陶曉東晃晃頭，故意，“不明白。”
曉東這是非得要句明白話，遲騁隻能又：“陶淮南我放不下。”
陶曉東看著他，過了好幾秒才收了臉上的笑模樣，變得認真正經起來。
“苦哥，你長這麼大，哥好像沒怎麼跟你聊過感情。”陶曉東坐直了，，“最開始覺得你們，不著這個，後來你們大了，沒來得及聊你就走了。”
遲騁坐在旁邊聽著，“嗯”了聲。
“這幾年你不回來，哥知道你心裏有，你是我養大的，你什麼樣我最清楚。”陶曉東抬起手搭在遲騁後腦勺上，搓搓他的短頭發，“要不我也不至於一趟一趟飛北京給你鋪台階，你要真能放下那就不是你了。”
遲騁沒吭聲，也沒反駁哥的話。
“你跟陶淮南那點事兒，哥沒想過要管，以前沒想過，現在也不想。”陶曉東，“這個世界上要陶淮南在誰手裏我最放心，我都得排第二位。煩人精就是你帶大的，到什麼時候這個都變不了。”
“當初你走了哥沒攔著，一個是出去上學確實好，那就是你該去的地方，再一個也是你倆綁得太緊了，都沒看過外麵的世界呢，沒見過其他人。在一塊兒不是不行，但如果是因為沒看過別人就這麼硬綁成一起的，那不對。”
陶曉東一句句跟他著，此時的曉東是作為哥哥在跟弟對話。
“這五年哥找你回來，不是為了讓你回來接著管陶淮南，他長大了，不用人管。哥找你是因為這兒是你家，生氣也好，恨也好，你家就在這兒，早晚你得回來。”
“現在你回來了，這幾年外麵也去了，該闖的也闖了，別的人也都見過了。現在你還放不下陶淮南，那我就信了。”曉東到這兒的時候挑眉笑了下，問遲騁，“是沒碰著更煩人的？煩人精有什麼好惦記的。”
遲騁也笑了，：“也沒那麼煩人。”
“但是苦哥，我隻提一點，你自己在心裏想明白。”陶曉東再次認真起來，跟遲騁，“你的這個‘放不下’，是因為你管了他這麼多年的習慣，覺得他得是你的，看不了他生病他遭罪，心一軟就這麼地吧。還是另外一種放不下，從心裏就換誰都不行，有些詞出來矯情，你明白就行。”
遲騁看著曉東，：“我明白。”
“不用跟我，你真明白就行。”
陶曉東手還在遲騁頭上，輕輕地摸著，曾經這雙手把遲騁在冬裏牽回了家，在夏夜裏牽著遲騁的手，在沒有路燈的區裏穿行。那時他一隻手抱陶淮南，一隻手牽他。
“哥信你長情，陶淮南也長情。”陶曉東扯了扯遲騁的耳朵，拿他當個孩子一樣，輕笑著，“可是感情這東西，它畢竟有變數。”
“我希望你倆好好的，感情別變質你別再一走多少年，因為我是他哥。”
“可我也得跟你，跟盲人過一輩子不容易，有一真就沒那麼喜歡了，不愛了，覺得累了，那也別綁著自己，該怎麼怎麼。我希望你不管到什麼時候都讓自己過得好，不委屈，因為我也是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