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楚臨腳步慢了些許,側身睨了安越一眼,卻並未否認他的言辭。
燕卿雖是個心善的人,可燕家卻是虎狼之勢,燕衛忠威名赫赫,頗有聲望,還手握兵權。
蘇家之前仗著兩個女兒在宮裏得寵,尾巴便翹到天上去了,燕家又豈不是如此。
蘇靜又剛小產,他也不能對鳳棲宮太熱絡了。
——
六月中,燕卿的肚子也四個多月大,已經顯懷了,尋常衣裳穿不下,便叫尚衣局的量了尺寸,做了好幾身新的。
燕卿攪著手邊的燕窩,倒是好不愜意的瞧著新進的料子,待她點了頭,繡娘才抱著料子撤下。
她低頭抿了幾口燕窩便擱到一邊:“翠雲,冊子呢?”
翠雲耷拉著臉:“奴婢給收起來了,娘娘懷著身子,操心那事做什麼,皇上都說不辦,您倒費盡心思給宮裏添人,娘娘啊!”
“選秀是大事兒,怎能說不辦便不辦?”
“自打娘娘懷了龍胎,皇上對娘娘的好咱們都瞧在心裏,這一月皇上雖沒宿在鳳棲宮,可也沒去別的宮,趁這個好時候娘娘不同皇上重修舊好,反而因著選秀一事將皇上氣走了,您圖什麼呀我的好娘娘!”
燕卿手一頓,沒去應翠雲的話,轉而便回了寢殿小憩。
然而燕卿這一回是真將霍楚臨氣的不輕,足足大半月沒再來過一回鳳棲宮。
可霍楚臨其實心知肚明,燕卿沒做錯什麼,不過做著她皇後的分內事而已。但她挺著個大肚子,還在操心給他塞女人,霍楚臨心中一股怒火竄起,便到了現在這個尷尬的地步。
燕卿不肯低頭,更別說來承乾宮陪個笑臉,霍楚臨沒台階下,進退兩難,隻好日日在禦書房擺著張臭臉。
直至又過了半月,鳳棲宮那頭的人吃好喝好,一絲絲一毫毫都沒有要讓步的意思,反而將選秀大典操持的井井有條。
眼看大典即開,霍楚臨終於沒忍住,漠著一張臉擺駕鳳棲宮。
然而他一腔鬱氣無處可發,因為燕卿又早早睡下了。
翠雲不大好意思的低下頭,娘娘近日吃好喝好,腹中的胎兒也不鬧騰,睡的也好,尤其是皇上不來的這陣子,比往日睡的還要早。
好不容易等到皇上來,早知就讓娘娘再在殿前走一圈了,翠雲懊惱的想。
霍楚臨沒功夫理會翠雲的心思,略過她徑直往寢殿裏去。
檀木小幾上擺著一盤酸棗糕,孕中多有食忌,這便是燕卿平日裏解饞用的,
然而月份越大,燕卿就越是淺眠,本就剛睡下不久,聽到腳步聲還以為是翠雲進來,翻了個身道:“將香爐滅了吧,熏人。”
如今,她連安神香的味道都聞不得了。
霍楚臨腳步一頓,拐彎到了妝台邊,三兩下就將香爐滅了徹底,順便開窗散了氣味。
那邊床幔裏的人聽著這動靜,冷不丁一怔,翠雲心思細膩,做事兒不會這麼大聲兒,她挑開床幔,果然就見霍楚臨從窗邊走來。
自打上回兩人吵了一架後,就沒再見過,這會兒猛地一見,燕卿張了張嘴,卻沒什麼可說的。
也不知霍楚臨氣消了沒有,她心裏七上八下的,可也並不想拉下臉賠不是。
許是有孕的緣故,她如今的脾氣也比不上之前了。
霍楚臨腳步停在床榻邊,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冷笑一聲:“朕不來,你日子倒是過的悠哉。”
燕卿下意識回道:“若不然,臣妾豈不是得成日鬱鬱寡歡。”
霍楚臨:“……”
可以,都會頂嘴了。
霍楚臨僵持的站了好一會兒,隨即冷臉坐在床榻邊沿:“朕說了今年不選秀,你非要同朕對著幹,難不成還是朕的不是?”
又是這事兒,燕卿聞言也皺起眉頭:“皇上究竟因何故不選秀?左右這事兒用不著您操持,臣妾與各司自會準備著,也不耽擱國事,還能給皇上添幾分新鮮勁兒,哪裏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