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昏迷中的伍子胥帶往佛堂後麵,身上的血還在繼續流淌著,慘白的臉色讓孟嬴心驚,“怎麼辦,再不救治的話,隻怕有生命危險。”她也真不明白,似乎每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都是在重傷垂危的時候。
打來清水,孟嬴坐在這床沿邊上照料著,也不知道是否傷勢沒傷及要害,伍子胥依稀轉醒了過來,睜開眼的時候,入目時便是這個女子,卻是勉強扯起一抹笑,“又……勞煩你了。”說著,他還要起身來。
孟嬴按住了他,“你且先別亂動,身上傷勢如此之重,我這裏又沒有醫生,隻怕是不好處理啊!”
伍子胥搖著頭,“善戰之人,比這還凶險的情況都遇過,區區一箭,還受得住……”他說著,強撐起來坐著,吩咐了孟嬴給他的準備來一些衣物,還說道:“幫我找藥,我自己動手。”
孟嬴詫異了,“這箭傷不淺,你……”她的話說到一半,看著他如此篤定的神情的時候,便也噤聲不語,點了點頭,“好,我幫你去找,你且撐住,不要我回來了之後,死在這裏了。”
語罷,便轉身出去。
隻是,走沒幾步的時候,她則是又停下了腳步來,側首回去問:“我問你,你真的是入宮刺殺秦王的嗎?”
她隻想知道自己救下此人到底是不是對的,不然的話,救下了想刺殺王兄的刺客,也不是她的意願。
伍子胥怔了一下,則又搖著頭,“刺殺之事,非我所為。”他停頓了下,似乎為了讓孟嬴相信自己,又多說了一句,“我本想出宮的,沒料想在宮道上遇到真正的刺客,侍衛將我誤當成刺客了,我真的……隻是進宮來找公主。”
孟嬴聞言,不讓人察覺得露出一絲輕笑,“我知道了。”說完,再沒有遲疑的轉身出去,徒留伍子胥呆在這小佛堂裏麵。
箭端還埋在血肉裏麵,伍子胥捂著自己的傷口隻能聽天由命了,隻希望她能早些找到傷藥回來,否則的話,他也撐不下多久的。
孟嬴出了小佛堂,依稀能見到院落外麵閃竄的人影,她暗自沉吟了一下,心裏知道那定然是王後留下盯梢的人,為謹慎起見,她還特地轉身將身後佛堂的門給上鎖了,才放心離去。
她沒有朝禦藥房去,則是朝著王兄的寢殿方向去,身影淡然,襯映在這日光下有著天生的高傲與威嚴。
來到秦王殿前求見,禦醫們還在忙,王後等人焦急等待著,遠遠的瞥見了公主前來的蹤影,在一眾美人之中,她那難看的臉色尤為顯目。
不禁冷哼一聲,王後悻悻然道:“公主不是要長跪於佛前,替大王禱告祈福,大王不醒,你不起身的嗎?”
孟嬴似早料到王後會有這麼一番嘲諷的,心中也了然,“孟嬴放心不下王兄,隻想來看看王兄傷勢,末了自會回佛堂禱告,不牢王後費心。”
說完,她徑自朝著裏麵走去,禦醫們正好也走出來,順便傳來了大王的一句口諭,“大王已醒,隻說想見公子夷,其餘的,誰也不見,都讓各自回宮。”
其餘美人一陣嘩然,都在擔心大王的安危,但是這既然是大王口諭,也都隻能夠回去,隻有王後的臉色上帶著一絲得意,誰都知道大王素來喜愛公子夷,公子夷又是王後所出,不出意料的話,這未來太子之位必屬公子夷。
王後見到大王醒來的時候第一個想見的人不是其他宮裏的美人,而是她的兒子,心裏自然也放下心來了,得意的掃視了這周圍一圈,才轉身離開。
孟嬴見王後如大勝的孔雀般高傲的離開,不想與她再起爭執,隻是她此行目的,一來是為了想看看王兄的傷勢,二來……則是朝著那禦醫放在一旁的藥箱走去。
裏麵瓶瓶罐罐許多,且大王的傷勢乃利器所傷,自然更多的是止血保命的藥散,她順手帶了幾瓶藏在自己的長袖裏邊。不動聲色,朝著大王內殿的方向施施然行了一禮,隨後才退了回去。
在離開宮殿的時候,正巧遇到了奉命前來侍疾的公子夷。
翩翩少年,弱冠之子,意氣風發而來,大有未來國君的風範,眼見著這個少年,孟嬴不覺勾起了一抹笑意。
“子夷拜見大姑姑。”公子夷與他的生母不同,與孟嬴自小感情甚篤,雖說名分是為姑侄,但是更多的還像是個長姐一般對待,親近得很。
孟嬴伸出手撥開了子夷肩上披散的發帶,道:“王兄此次遇刺,大家都擔心,子夷須得多擔待些。”
“子夷知道,還不知姑姑是否要與子夷一同進宮?”公子夷瞠大著雙眼期待,多希望能與孟嬴一同前去。
孟嬴卻是搖著頭,“不了,王兄隻召見你一人,等此事了了,你我再聚,不讓你母後知道。”否則的話,王後勢必又要重罰公子夷了。
這個少年,在聽到孟嬴這話的時候,自然是不悅了起來,“姑姑又取笑,子夷已經長大,母後也不會多加管製。”
“好好好,你且先進宮吧,回頭來我宮中,我做吃的給你。”孟嬴隻能先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