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風冷,子胥的意外現身讓太子建欣喜不已,他趕忙上前攙扶起了伍子胥,“子胥兄,原來你真的還在秦宮,這段時日你去了哪裏,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不測,快把我急死了……”
伍子胥一臉歉意,“本來進宮來打探消息是應該快去快回,卻沒想到在這秦宮裏暴露了蹤跡,身受重傷,不得已之下隻能逗留於此,卻沒想到殿下居然還不回去。”
這點,是伍子胥沒有想到的,太子建這次入秦是為微服,本來就不宜多留,現在卻因為自己多逗留了這麼些時日,想必楚王那邊震怒是必然的了。
太子建搖著手,“無礙,隻要你沒事就好,回去也頂多是讓父王責備,你現在怎麼樣了?”他上下查看著伍子胥,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傷勢才會驍勇善戰的伍子胥在秦宮裏逗留多日。
伍子胥拱手作揖,“謝過殿下掛懷,末將已經無礙,不辱殿下所托,在這宮中想要查探的而一切也已經順利查畢,那日泛舟湖上的女子,確實是秦宮長公主。”
“當真?”太子建一聽如此,真是喜出望外,“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我回到楚國之後,定然第一時間向父王稟報,派遣使臣前來求親,兩國聯姻交好,父王必然同意,子胥你當居首功……”說著,他重重的拍了一下伍子胥的肩膀,一下子沒注意到他的傷口在哪裏,伍子胥頓時擰眉下去。
太子建連忙作揖,“子胥兄,是建魯莽了。”他如此鄭重其事,倒是讓伍子胥不敢承受,隻是太子建隨後又嚴肅了起來,“如今找到你就好了,我在宮外諸事都已經安排好了,隻要找到你立刻出宮,連夜趕回郢都。”
“即刻出宮,這麼緊急?”伍子胥有些詫異,他今夜是見到了秦宮中有熟悉的信號出現才跟蹤過來的,並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太子建,若是就這麼出宮去的話,那麼孟嬴那邊,他是一句話都沒留,連句告別都沒有。
太子建卻是再難以拖延片刻,“楚國那邊催促得緊,況且又與晉國正在打仗,片刻再難貽誤。”
聞聽此言,伍子胥啞口無言,兒女私情此刻在家國大事的麵前,隻能暫時先壓製住,他朝著太子建躬身道:“但憑殿下決斷,子胥即刻啟程回楚。”他與孟嬴有約在先,如今不辭而別,來日隻消細說就好,他身為戰將,戰場上軍機卻是片刻也不敢貽誤的。
有風吹過,在這棵枯木下方,聚首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離去的,隻見到宮牆之上隨著風躍過的幾道蹤影,逐漸的遠去,偶爾有侍衛巡查過這處地方,也無人察覺到什麼。
直到晨曦的第一道陽光折射進來之後,佛像仁慈,俯瞰世間百態,孟嬴打開內室房門的時候,卻是空空如也,幾經叫喚之後,無人應答。
忽然之間,孟嬴看著這空蕩蕩的佛堂,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又是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嗎?還是說,從頭到尾,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過不了多久,齊姬也帶著藥物回到這邊來,推開佛堂的門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孟嬴站在那裏的身影,呆呆的,像是滯凝了許久的樣子。
“公主,公主您怎麼了?”齊姬站在這外麵,似乎有些忌憚,生怕被裏麵的人發現,孟嬴卻開口,“你放心進來吧,他走了,就像第一次見麵那樣,又是同樣的不辭而別。”她別過頭,看著那食盒裏麵的藥,又說:“從今後,也不必再冒險送藥過來了。”
“那……”齊姬有些拿不準,“他還會回來嗎?”這個讓孟嬴魂牽夢繞的人她是沒見過的,但是從這段時間來,公主對他上心的程度,怕是分量不輕。
“會。”孟嬴卻是篤定的回答,“他說過的,會回來找我,梅林霜雪之約,互不相負,齊姬,這段時間你給我仔細打聽了,楚國什麼時候來人,來的什麼人,你給我注意著點。”
齊姬福身道:“喏。”
…………
出了秦國地界,太子建與伍子胥等人一路披星戴月不敢片刻停歇。入了楚國地界,楚風愈勝,於各國之間楚國備顯強盛,郢都更是物華天寶,一派風流。
遠遠的,公子如玉,驅著身下高頭駿馬進了郢都,路過這城門吊橋時分,熙攘的人群之中忽然有一老婦人撲倒前來,橫身擋住了太子建一行等人的去路。
“太子殿下,為民做主啊!”老婦衣衫襤褸,跪倒在這路中央,橫擋住了太子建的去路,哭聲嚎啕震天,“老婦有冤要申……”
太子建詫異的側首望了一眼伍子胥,二人皆都一臉的狐疑,太子建見進宮見駕迫不及待,便也無暇細聽,便讓身後的貼身侍衛,“且將老婦帶回府衙處置,由當地府衙決斷,餘下的事情等本宮覲見大王之後再行決斷。”
這一次去秦時日已多,楚王也已經多次命人前去催促,延誤至今實屬無奈,太子建片刻不敢再耽誤了。
可是,老婦卻是見太子熊建將她交給當地府衙,一時更加著急了,“太子殿下,老婦告的是太子少師費無極,當地府衙無一人受理,還望殿下做主。”
“費無極?”這一下,太子建是再難以撩開擔子不理了,驚詫的看著這老婦身形,苦楚非常,卻是半點不能理解,“老婦,你狀告本宮老師,可知如果不是天大的罪狀,你該當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