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胥誠不欺她,回宮之後不久,在齊姬的殷殷期盼中,吳王闔閭下令出兵攻打楚國,任孫武為大將,伍子胥、伯嚭為副將,由淮水一路溯遊直上,勢如破竹,五戰五捷,直將吳軍打得丟盔棄甲、聞風喪膽。
郢都都城一夜之間被攻破,城中百姓紛紛逃亡,吳軍一路前來,就是楚宮之中也不得安寧。
楚昭王畢竟年幼,登基繼位不久便經曆了這樣的顛覆,一下子也失了主張,跌跌撞撞的朝著母後的寢殿跑去,內侍在身過不住的攙扶,這漫天震蕩的戰鼓聲響,任憑是誰都無法安坐。
孟嬴被這戰鼓聲驚動,當外麵來報的時候,孟嬴也心驚膽戰,心中原本一直擔憂著的隱患,終於也是在這一刻到來,卻沒想到那小小吳國竟是這樣善戰,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打到郢都了。
“母後,現如今該當如何?”楚昭王直如宮殿,便是撲倒在孟嬴的跟前,臉色蒼白,“那吳軍來勢洶洶,已然到了郢都城門口了。”
孟嬴看著自己的孩兒,如今王袍加身,玉藻懸懸,但是卻被這城外的戰鼓嚇到了,她將楚昭王給扶了起來,“我兒不謊,你暫時帶著楚國印璽,等到兵馬聚集,不懼這吳國的。”她說著,便朝著那寢殿內走去,可是當打開那原本放置印璽的錦盒裏麵居然空空如也。
這下,就是孟嬴也再難以穩重自持了,尖叫了一聲出來,“是誰,偷到了我的印璽?”
沒有了印璽,她的珍兒還怎麼聚集楚國兵馬抗吳?
而且,這印自當初楚平王交到自己手上之後,就一直貼身放置,究竟是誰會在這個時候偷盜了去?
楚昭王一聽說這印璽被偷盜了,更是心中惶惶不已,“這該如何是好啊?那吳軍已經到了郢都了,再打下去,宮城破矣。”
孟嬴看著這空空的錦盒,心中亂了,擰成了一團,可心裏卻在努力的掙紮著,回首看著楚昭王,這個少年如今就是她的一切,如果吳軍入楚的話,那麼她的孩兒勢必第一個遭殃。
如此想著,孟嬴原本混亂的心又忽然停止了下來,她起身來一手抓住了楚昭王,“珍兒,你聽母後說,現在國璽不知被誰盜取,吳軍又一路前來,你沒有時間了,你帶上一眾武士親臣出宮去,母後留在這裏抵擋一陣,找機會將國璽給找回來,保存實力,一舉返回來滅吳。”
“不行,寡人怎可如此一走了之,留母後孤身一人抵擋那虎狼吳軍?”楚昭王卻是堅持,雖說年少,但是卻也知曉輕重,他反手將蒙陰的手腕給握住,說道:“母後,你隨我一並離開吧!”
“母後不能走,”孟嬴抽開了他抓住自己的手,神情冷落了下來,“我若走了,你就走不成了,更何況這一次吳軍來犯,乃是伍子胥與那伯嚭之功,他們與楚國有大仇,你若在必死無疑,母後在……或能抵擋。”
她說著的時候,神情卻也暗淡了下來,心中卻也是沒有任何的底氣的。
當年她與伍子胥的一切早就煙消雲散,更何況伍子胥當年與那太子建情同手足,而今又是帶著公子勝歸來,孟嬴也不知道究竟她還能不能擋住伍子胥。
可是,她一看到自己的孩兒,心中即便再有為難也隻能孤身迎上。
楚昭王直搖著頭,“我若走了,留下母後在此受苦受罪,乃大不孝,倒不如一並死了罷!”他的眼眶中紅紅的,卻是死死的屏住淚水不讓落下。
孟嬴卻輕搖著頭,“世上一切,唯情不破!這次攻楚的若是別人我沒有把握,可是那伍子胥,我卻是懂的,念及舊情,她也不會讓我死的。”她將手捧在楚昭王的臉頰上,借此安撫定他的心,安慰道:“帶著人,去隨州,在那裏調集兵馬,母後在這裏等你歸來,這楚國是你的,不可被吳所滅,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