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詡,這……這是怎麼弄的?”雲小芽終於忍不住眼淚,這樣大麵積的淤傷不可能是摔跌造成的,難道是流浪的路上被人毆打的?

“是……奶娘,”阿詡低下頭。

“什麼?”雲小芽和玲瓏又是一驚,“奶娘?”

二人不覺對視了一眼,這孩子居然有奶娘,就應該不會是貧寒家庭的孩子,可既然如此,就不存在為省一口糧將孩子給扔了的道理,但若是如此,一個奶娘又哪來的膽子,敢將小主子虐待成這樣?

“她為什麼要打你,你知道嗎?”雲小芽擦了把眼淚,便翻找出隨身挾帶的藥酒給阿詡塗抹,一邊以溫柔得不能再溫柔的語氣問道。

阿詡的頭就更低了,眼裏有淚滴了下來,“奶娘說,我爹娘許久不給他們銀子了,他們是不要我了,說我整日白吃她家的飯,就……就打我……”

這聽起來……竟像是寄養在奶娘家裏的。

雲小芽皺了皺眉,見阿詡哭得傷心,十分不忍,便忙拿別的話哄轉了他的注意力,阿詡又餓又累,現在肚子裏有了那碗多的粥,再加上雲小芽這一收拾,終於眼皮發沉,在雲小芽的懷裏沉沉的睡了過去。

雲小芽將阿詡抱進了馬車裏,她唯恐趙廷琛發怒,也不敢拿被子給他看,找出自己的一件厚一點的大氅將阿詡裹了,再將馬車簾子放下,準備啟程。

玲瓏全程跟在雲小芽的身邊,見狀終於問,“雲姐姐,你真的要帶上他啊?”

雲小芽邊收拾東西,邊點頭。

“可是,爺他——”玲瓏欲言又止,對於雲小芽擅自就要帶一個孩子上路,她是極不讚成的,這樣的時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隻有躲事的,哪有招事兒的?

特別是爺的那性子,喜怒無常,雲小芽這般得寵,前兩日無端端還是挨了一耳光,才說緩和了些,雲小芽在這時候任性,實在是老虎嘴上拔胡子。

但這些天相處下來,雲小芽是什麼樣的性格,玲瓏也是知道的,她真擰起來要帶著這孩子,就算是被趙廷琛連她一起丟出去,她也是不會回頭的。

果然,就聽雲小芽道,“沒事兒,我以後每頓飯分他一半,不會占大家的份子。”

“分他一半?”玲瓏叫了起來,趙廷琛才說雲小芽咯手,吩咐她讓雲小芽多吃點兒,雲小芽居然還要分出去一半?

雲小芽朝她笑了笑,已轉身坐上了馬車,朝玲瓏招手,“上來吧,趕路了。”

趙廷琛並未看到雲小芽帶著阿詡的樣子,每天忙忙碌碌,偶爾經過馬車時,也是目不斜視一句話沒有,哪怕阿詡就坐在雲小芽的身邊。

這讓雲小芽吊著的心就慢慢的放了些下來,他這是同意她帶著阿詡的吧。

晚上睡覺時,雲小芽在最靠近火堆的地方鋪好了稻草,安排阿詡睡下,身上依舊給他蓋著那件大氅,阿詡中午又喝的一大碗棒子粥,到晚上時,雲小芽給他加了小半個饅頭,阿詡的精神終於緩過來了些,他緊抱著雲小芽的脖子,像是溺水的人抱著救命稻草,可憐兮兮的叫道,“姐姐,你不要走。”

雲小芽笑了,指一指他外側的稻草,“放心,我就睡在這裏,我陪著你。”

阿詡就咧嘴笑了,他朝雲小芽懷裏拱了拱,頭一歪,安心睡去。

雲小芽將阿詡環在懷裏,邊輕哼著哄睡的歌謠,邊拍著他小小的身子,心裏卻是酸溜溜的,也不知道這可憐的孩子有個什麼樣的身世,竟落到這般地步,就算她能安全將他帶回永平府,可是他這一生,都要再見不到爹爹和娘親了罷。

她是絕對不信他的爹娘會不要他的,肯給他請奶娘,跟給奶娘家送銀子,這明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得以才將他放在了外麵,若真是不想要,生下來隨便往哪個河溝裏一丟不就結了,還要費這個事兒?

阿詡終於睡著了,卻尤其摟著雲小芽的脖子不放,這份依戀,雲小芽在小弟身上也體驗過,是以雲小芽並不覺得麻煩,相反,她覺得很窩心。

將大氅給阿詡掖嚴實了些,雲小芽便朦朧欲睡,才有些睡意,忽聽身邊悉悉索索的響動,她才要睜眼看,就聽玲瓏低聲叫道,“二少爺,您今兒晚上還要讓雲姑娘去馬車裏睡嗎?”

“嗯,”趙廷琛悶悶的應了一聲,隨即,雲小芽察覺到有隻手輕輕的伸過來,拿掉阿詡環在雲小芽脖子上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