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中也點著一盞燈,不過發出的卻不是外邊那種橙黃色的光。
這間靜室就開在中間那間木屋的地下,反倒比地麵上的三個房間加起來還要大,高度也足足有四丈多,除了地上擺著幾個蒲團之外,裏邊別無他物,看上去顯得極為空曠。
靜室比外邊的林子更顯陰冷,裏邊的燈也不知用的什麼燈油,點出來的燈光綠油油的,極為滲人。
袁大天師領著胡青和孟離從台階上走下靜室之後,便隨手指著地上的蒲團示意他兩人坐下。
胡青和孟離交換了一個眼神後,揀了兩個相鄰的位置坐了下來,袁大天師也不去看他們,徑自摸出來一支符筆繞著他兩人在地上畫了起來。
符筆畫出來的線條如鮮血一般豔紅,整個看上去雜亂無章,以胡青的見識自然是不明所以。
袁大天師不一刻就繞著他兩人走了一圈,然後便把符筆擲到了一邊,另選了一個蒲團盤腿坐下。
這位天師一坐下,靜室中就開始響起低沉的咒語聲,卻是胡青從未聽過的一種語言。
咒語一起,胡青便覺得昏昏欲睡,他身周的那些符線也開始透出淡淡的光芒。
恍恍惚惚之中,胡青隻覺得自己耳中轟然一聲,接著便輕飄飄地飛了起來,不一刻就飄到了一處荒涼的野渡邊上。
野渡邊有一顆大樹,看上去朦朦朧朧地也分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樹種,胡青從樹後轉出來,便見到了一個白發女子倚坐在樹下。
女子眉目如畫,線條分明的嘴唇微微撅起,正是孟離的模樣,隻是不知為何頭發盡皆成了白色,臉上也少了血色,顯得憔悴無比。
胡青走過去靠著她坐了下來,自然而然地便捉住了她的手。
小姐姐的手很涼,她偏頭看了胡青一眼,接著就把頭輕輕地倚在了他的肩頭。
這一瞬間忽然就有一股暖流自胡青心底生起,跟著便在他和孟離兩人身體之間流轉起來。
小姐姐的頭發開始漸漸變得柔順黑亮起來。
暖流流轉不停,兩人漸漸便覺得心意彼此相通,孟離的臉色很快也開始變得生動有神起來,連身邊那種刺骨的寒意都開始往四周退散。
有一個心意相通的人陪伴在身邊是一種很美好的體驗,胡青片刻後就忘卻了時光流逝。
正如癡如醉之時,他尾椎上忽地如被火燎一般驟然就是一燙。
這一燙之後尾椎處跟著就猛地跳動起來,胡青乍然驚醒,這才發覺自家的手臂都隱約有些變得透明,身體更是有一種無比虛弱的感覺。
他心下大驚,張開口卻偏生又發不出聲音來,身邊的景色也驟然變幻,不一刻就變成了一片霧茫茫不辯上下左右的虛空。
這邊虛空之中灰霧翻滾,似乎正遭遇到某種危機。
胡青動了動手腳,這才發現身上竟然纏滿了血紅色的絲線,他掙了幾掙,卻忽然覺得全身都有些乏力,一時居然掙不開半分。
灰霧翻滾了片刻,虛空隱約開始往內收縮,慢慢地開始變得狹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