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你之所以看不慣我錢家,無非就是想替你義父報仇罷了!”
“起初,我跟你義父,確實是水火不容,可後來,關係逐漸變好,或許我們稱兄道弟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吧,便以為他的死,就是我所為。”
誰沒有被蒙蔽頭腦的一天,誰沒有做過錯事。
他錢皓這一生,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麼錯事,導致在一段時間裏,兒子入獄,父親離世,女兒病重。
那段時間,他活得就像在油鍋裏煎炸一樣。
有些事情,得饒人處且饒人,隻要他知錯,他為什麼不給他一次機會呢!
跟他把話說清楚,或許他想通了,也不會處處來針對錢家了呢!
“那我義母呢?”應祁又問道。
既然義父的死,跟他沒有關係,那義母呢?總是跟他脫不了幹係的吧?
他的命是義父給的,義父義母勝過他的親生父母,他們不明不白就死掉,他豈有不報仇雪恨之理?
那太不是君子所為了。
“那日……”錢皓深深歎了一聲,記憶回到十幾年前,那日在沙漠裏所發生的一切,他本以為,他不會再回想起那日之事了。
可是今天,卻從頭到尾,把事情的真相,都一一跟應祁說了。
“我這輩子,覺得最對不起的就是你義母,我欠她一條命,若放了你,便能還了我欠她的,或許我的心裏,也會好受些吧!”
這也是為什麼他要放了應祁的原因。
大哥的義子,也算是他的孩子吧,如果他要願意,他還可以讓他留在錢家,成為他錢家的孩子。
“你為什麼不早說。”聽了錢皓一五一十說出來的話,向來冷漠高傲,從不在外人麵前流一滴眼淚的應祁,竟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原來,義母是義父開槍殺的,原來……
他一直以為,是錢皓容不下義父,便對他起了殺戮之心,沒想到……他錯了。
他竟然錯了!
若是以前錢皓跟自己說自這些,其實他也未必會信。
直到如今,他放了自己,他才如夢初醒,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又怎麼會有感情放過曾經想要殺掉他女兒的凶手呢?
若不是他真的覺得心裏虧欠了義母,他怎麼會放過自己啊。
兩行清淚,猛然從應祁的眼眶中溢了出來,看著身邊的錢皓,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深深地給錢皓磕了一個響頭。
“我對不起您,以前,都是我的錯,對不起,我再也不會……再也不會做傻事了。”
他這輩子,隻向自己的義父磕過頭,可是現在,他卻連著給錢皓磕了三個頭,以表自己的懺悔。
錢皓趕緊伸手去扶他,“你不必如此,隻要你答應我,別再做傻事,我也就欣慰了。”
這個孩子,在錢皓眼裏,是個能力不錯的人。
從決定放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想收他在自己麾下,等著日後,用來輔佐辰熙。
雖然接觸不多,但他了解這個人的性子,剛烈堅韌,既然說過了不會再做傻事,便是不會違背了的。
想來,他的仁慈,到也換來了一份真誠的赤子之心,值得了。
…………
錢寧玥跟過來,本是要問候一聲那個義兄的,卻沒想到,親耳聽到了叔叔跟義兄說的話。
她僵硬的站在玄關那裏,靜靜地聆聽著。
不知幾時,紅了眼眶,澀了咽喉。
早在之前,她都有聽說母親是為了救叔叔而死的。
卻不知道,是自己的父親開槍打死的。
叔叔一直不肯告訴她真實的來龍去脈,想來是不想讓她心裏難受吧?
她竟還一直以為,是叔叔的錯,倘若沒有叔叔,母親就不會死。
原來,是父親失手殺了母親,原來……
她無力的靠著牆壁蹲下,卷縮的蹲在那裏,抽泣的哭出聲來。
一時間,隻一味的發泄自己的情緒,卻沒想到聲音讓客廳裏的人聽見了。
什麼時候,應祁就站在了她的麵前,遞給她一張紙巾,如此俯瞰著她,赤紅的眼眸裏,竟是深情跟迷惘。
錢寧玥恍然,接過紙巾胡亂的抹掉臉上的淚,這才站起身來,沙啞著嗓子喊了一聲,“哥。”
應祁聽到她喊的這一聲哥,不覺胸口一直窒息感襲來,有那麼一刻,呼吸沉重如大石頭壓著。
他沒有應聲,卻是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她不是說過,不來錢家的嗎?
如今又怎會出現在這裏?
難道……想通了?想要接受這個家了?
“我現在暫時住在這裏。”錢寧玥說道,抬頭看著眼前的男子,看著他雙目赤紅的樣子,想到剛才他跪在叔叔麵前,認錯懺悔的樣子,她現在才覺得,原來他,也是一個可憐之人。
“那那個人呢?”應祁瞧著她問,想到他們倆結婚了,他心裏不知道有多難受。
那個人,到底哪兒值得她年紀輕輕就出嫁?
那個人,又愛她嗎?
反正,他心裏挺不爽的,為什麼她就選擇那個人了?
為什麼連一點點的機會都不曾給過他?
是他對她還不夠好嗎?
還是,他出現得太晚了?
錢寧玥的目光,往後花園的方向看了去,“他在那邊。”
應祁有些詫異,“他也過來了?你們在這裏住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