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梟並不知道,林寒星正在做一個夢。
她在奔跑。
兩旁繁密的樹木黑壓壓像要吃人,沉重的呼吸在夢境裏放大,眼前的景象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但劇烈狂跳的心髒聲卻衝撞著耳膜。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狼狽過了。
林寒星心想。
卻在看到自己伸出的手時驚愣住。
蒼白而纖細,最令她震驚的卻是盡管這雙手此時布滿髒汙,但卻難以掩飾這是一雙孩童的手的事實。
突然,一隻巨手從她背後將她猛地拽住,一個用力,天旋地轉。
——我叫你跑。
伴隨粗俗陰沉的幹啞聲音,一個巴掌狠狠甩在臉上,林寒星隻覺得自己整個人因著慣性撞跌到一旁,口腔裏滿是血腥味道。
——你放跑了我的搖錢樹。
壯漢逆光站著看不清臉,但神經質的模樣與瘋子卻無異。
下一秒,對方猛地抬腳踩在林寒星的腿骨上,隻聽哢嚓一聲,叫人頭皮發麻的劇烈疼痛席卷而來。
兩條腿骨都沒放過。
此時的林寒星隻覺得自己與倒在地上的小女孩兒融為一體,即便痛到全身顫抖冷汗直冒,倒在汙泥裏的她也沒有吭過一聲。
她不要哭給這些人看。
她在這裏撐的久一點,小哥哥就能跑的遠一些。
我送你回家啊小哥哥。
——我給你吃,給你喝,你就這麼回報我?
狂暴的拳頭落在她臉上身上,拳拳見血,似乎根本就沒有將這小姑娘當做人來看待,又或者隻是想要逼她喊出一聲求饒,好來滿足自己變態的渴望。
林寒星甚至能夠感覺到斷裂腿骨不斷戳著表皮肌膚的痛感,仿佛下一秒尖銳的骨頭就能將皮膚戳破。
事實上,的確如此。
她聽到斷裂的腿骨戳破皮膚的聲音,她聽到自己手指一根根被眼前這個男人掰斷的聲音,她聽到自己手臂被男人掰斷的聲音,她聽到許多許多的聲音
到處都是血腥味,這個夢宛如地獄。
生不如死也不過如此。
直到那雙惡心的手爬上她的臉,狠狠捏住她下頜強迫著她看向男人。
——養了你這麼久,也該回報我了。
逆光裏,男人邪惡而又陰惻的笑聲響起。
就在俯身的一刹那,一根隱形鋒利的鋼絲魚線橫空出現,死死的纏繞在對方脖頸處。
——閉眼。
一道冰冷女音響起在耳邊。
林寒星聽話的閉上眼。
刹那間,一股滾燙的腥膩液體噴灑在她的臉上,摻雜著鐵鏽味道,有什麼東西咕嚕咕嚕的在她身旁滾落在地,直至再也不動。
許久。
小女孩兒顫抖的睜開眼,逆光站著的換成了個紅顏白發的女人,她就那麼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手中的鋼絲魚線還有血珠兒在那上麵滾動。
——要跟我走嗎?
是眠姨啊
寒星,寒星!
暗啞低沉的嗓音帶著罕見焦灼,穿透繁密樹木直抵內心
林寒星長睫輕顫,睜開眼的刹那最先看到的便是雷梟冷峻的五官輪廓,此時的他大掌裹住她的臉,掌心裏的溫度令林寒星不由心顫。
下意識的伸出手摟住自家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