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宇借住傅府,除去當日拜見了傅侍郎及傅夫人,平日裏都是窩在客房中,終日鬱鬱寡歡,要麼是找借口紮進傅子軒的房中,品閱古書墨寶。
雖一日三餐有人伺候著,因為蘇蘇的原因,溫宇對於傅家還是抱有芥蒂,但京城無處可容身,隻得老實待著。
對於壽文傑,他也不再生氣,自己尚苟且於傅府,與他住進王府又有何差別,都是昧著良心。
半月以來平安無事,吏部尚無空缺可派遣,主要也是因為沒有關係錢財走動。傅子軒也在疏通一下空掛著探花郎的名頭,既不下放任職,也不供職翰林書院。
溫宇感慨,自己迫不及待走馬上任而不得,大戶人家卻生怕上任,人比人可真是氣死人。
至於壽文傑,但是聽得傅子軒說過一嘴,殿試後的三天,便被招錄為東宮侍讀,引發朝中轟動。
東宮即為立召冊封的儲君,也就是太子。若無意外,待當今皇上駕崩之後,太子便為新君,而太子侍讀,與太子朝夕相處,乃心腹,新帝登基,那還會少了侍讀的官位。
溫宇聽說後,五味雜陳,既為壽文傑高興,也不免不是滋味。
此等肥差,若非委屈求榮,哪裏輪得到江南小地方來的他。
傅子軒倒是不驚訝,捋著辮子笑道:“他如今不姓壽,改姓李了。宮內大內總管淨身入宮前,也姓李。”
溫宇難以置信,本不為五鬥米折腰的正人君子,如今竟拜了宦官為義父。
“這個幹兒子認得值。”傅子軒砸吧嘴說,“雖不是枕邊風,但是大內總管時刻伺候在皇上身邊,百官升遷貶謫,都是插幾句嘴的事。如今壽文傑,不,李文傑,可算是朝中炙手可熱的人物,百官皆要巴結著。”
弱冠之年能有此風光,已是不枉此生了。
溫宇歎息,各有各的前程,各有各的打算,說不得也想不透,各安天命吧。
又是半月,溫宇傷勢好轉,除個別還有淤腫外,已無大礙。
在此期間,時有李文傑消息傳來,少年新貴,人中龍鳳,溜須拍馬之聲比比皆是。
尤其那傅子軒,一旦從父親那裏所聽聞的李文傑軼事,便跑來與溫宇分享,擺明想刺激溫宇。
溫宇不勝其煩,身體也無大礙,主動請辭,另找住處。
本在津津有味講述著的傅子軒錯愕,興致索然地同意了,並吩咐家丁取了些盤纏贈與溫宇。
溫宇也不矯情,盡數收下。畢竟自己確實已身無分文,隻不過羞於再借宿下去。
當即,溫宇寫下借據,蓋上手印,雙手抱拳:“承蒙傅公子收留,還請向令尊令堂告罪,先行一步,多謝!”
傅子軒哈哈大笑:“不是不願對我道謝麼?”
溫宇尷尬不已,漲紅了臉,轉身就走,口中嘟囔著:“大丈夫有恩必謝,有仇還得報。”
傅子軒將借據收好,揣在懷裏,遙望溫宇走出府門的身形,楠楠道:“走了也好,明日父親便要升任右中堂,也不知是禍是福。”
走出傅府,溫宇仰天長歎,京城之繁華,哪尋靜淨處,隻得走一步看一步。
揣著心思,溫宇拐過傅府牆角,也沒注意,迎頭撞上了行人,二人皆是措手不及,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