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開端(1 / 2)

顧曉生握起顧曉義的大手,上麵有老繭,粗糙的皮膚如有倒刺不斷刮撓她的手心,可正是這手,讓她覺得無比溫暖,比那燃盡自己以散出溫度的木頭還要讓人感到溫暖,木頭尚且知曉自己使命,那她呢?

細細思來,在顧曉義身旁她不曾受過生活的蹉跎,她扭頭望向屋堂,清一色石頭所建造,屋頂鋪有青瓦,橫梁高立,上麵落有灰塵,不大的屋中有供桌木櫃,香爐油盞,而它所供奉之人不言而喻。

“大哥,我有事和你商量”,顧曉生的眼裏有顧曉義不能理解的情緒,卻是那讓他心疼的。

他把顧曉生的手拉近火炭,想讓溫度感染那手指的冰涼,他說道:“什麼事?”

顧曉生深吸空氣,輕聲:“我不想考大學了”,所有一切的開端都自她沒有上大學而起,重來一次,她思慮過,若是她偏離命運設定的道路,那她所知的一切將不複存在,她還如何去報那仇,出那怨,更多的,此年過後會有天災,大旱將至,她怎能忍心讓顧曉義再去為那錢財失去生命。

現實是無法避免的骨感,人活於世,少不得錢財傍身,此間的錢很值錢,五家村隻是農村,她有算過,顧曉義身上最多不會有超過兩千,他已經為她護航十年,日後,該是她來守護他。

顧曉義平和的麵容上有失望,瞳孔深處是不得理解的怒意,他鼻中有粗氣,音量不自覺提高:“曉生,你一向任性,但大學能是你不讀便不讀的嗎?大哥早出晚歸的幹活,不就是為了讓你走出五家村,也讓那些人瞧瞧就算是沒有爹媽的娃也不會讓人小看,你知道你說這句話有多讓我生氣嗎?好好想想你有沒有錯”,顧曉義似被刺激,憤然起身,出門時頓住身形端起火爐加足木炭放到顧曉生麵前才出門。

顧曉生默默地看著他做完一切,在顧曉義走出家門後心髒莫名奇妙的疼痛,像是被不知名物體攥緊窒息。

她身體軟塌向後靠倒,眼神追向顧曉義出門的方向,她不敢賭,不敢以她曾經曆過的賭注,於她而言,再沒有什麼比顧曉義的生命更加重要。

趙月如!她眼裏有駭人的精光,正是她盜走那筆錢,顧曉義為了送她走上大學之路,外出打工,在工地上被從天而降的鋼筋穿透身體,顧曉生隻感到胸口一陣悶痛,她必須要避免此事。

額頭有些微疼,她有後世的觀念見聞,可現在身處五家村,貳元都是一筆巨款,她該如何去賺錢,莫名其妙的去車站擺攤?莫說在別人眼裏顧曉生隻是個有大小姐脾氣的女娃,突如其來的變化怕會讓有心人察覺她的異常。

任何時候都不要把別人當做傻子,這是顧曉生悲慘一生得出的結論。

外麵的雪逐漸轉停,南方的雪不會持續太久,可那寒冷卻是從骨子中散出的,無論裹多少衣服都不抵事,顧曉生再次病倒,發了三五日高熱,嚇壞了顧曉義,這年頭大病仍舊是會要命的,想去看病隻有去鎮上,村裏隻有土中醫。

顧曉義連夜背上她趕去鎮上,高熱不退,對已經成年的顧曉生來說是要命的,到了鎮衛生院,三十九度的高熱,顧曉義被醫生狠狠批評,正所謂小孩不怕燒,大人燒不得,連續的高熱讓顧曉生陷入昏迷。

顧曉生迷糊中似有入夢,夢裏見到曾經血淋淋躺在病床上的顧曉義,她匍匐在床邊痛哭,可最後護士仍是蓋上白布,宣布死亡。

巨大的恐懼讓她從夢中驚醒,顧曉生滿頭大汗,拚命找尋顧曉義的身影,睜眼便見顧曉義在她手邊,她猛的抓緊顧曉義,眼睛瞪起喃喃癡語:“不要,不要走,大哥,不要走”。

她狀如瘋魔的樣子嚇壞了顧曉義,顧曉義握緊她的手,扯開嗓子便大叫起醫生,那中年女醫生都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衝進病房,趕忙檢查一翻,然後泄力般白了顧曉義一眼,口氣不好道:“做噩夢了,嚇死我了”。

聽到女人的聲音,顧曉義繃緊的身體瞬間癱軟,他沒好氣的摸了顧曉生額頭,手心的溫度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