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有一瞬凝固,卻不曾壓抑,反而殷殷滋生曖昧氣息。顧曉生眼底笑意大盛,實在是眼前的安子人過於有人氣。前世之時,她總以為安子人是座化不開的冰山,每每見到,總覺得冷漠無情已然深入他的骨髓。
安子人捕捉到她眼底的神情,他心尖仿佛琴弦波動,微顫不已,奇異之感便止不住的從上擴散蔓延。
“和你沒有關係”,安子人垂眸,語調不見疏遠,輕輕淺淺。顧曉生不再捉弄他,神色認真問:“那我的鐲子呢?”
安子人目光有些複雜高深:“在安全的地方,你,現在要取回嗎?”
顧曉生搖頭道:“不,還要麻煩你再替我保管一段時間”,她輕輕一瞥他試探:“話說你為什麼總往路縣跑,是不是和斷鐲有關?”
微風闖過小巷,扶搖直上青雲,沿途吹起安子人發絲,他微一凝聲:“你既然相信我就不要多問,等你想要拿回時我自當完璧歸趙,至於其他的無可奉告”。
顧曉生深覺無趣,果然還是那般心性,不喜不悲,冷靜理智,若不是現在正是少年,怕已經讓人生出不怒自威的緊張。
安子人見眼前的少女神情無趣,微微皺眉後轉移話題:“你有想報考的學校了嗎?”
顧曉生回道:“京城財經學院”,說完她便見安子人目光深邃許多,她蹙眉:“有什麼不好嗎?”
安子人笑容有些深:“為什麼想考財經類?”
顧曉生淡淡一抹睫影垂下,遮住眼底的思緒,她聲音有冷淡:“你明知故問,不進京城如何自保”。
安子人低笑一聲:“好吧,那等你到了京城我便將斷鐲交還你,不過作為回報,你欠我一個人情”。
顧曉生眉目詫異,出聲問:“你也在京城讀大學?”安子人今年二十一,從前他沒有細說過自己的經曆,顧曉生一直以為他在去雲市前都待在津省。
顧曉生曾在顧曉義離世後獨自去往千裏之外的雲市打拚安家,對她而言,認識安子人許是人生中最不可思議之事。那時的他,高高在上,貴氣富家,和俗世漂泊的她真真是雲泥之別。
回憶湧出絲絲悲涼,顧曉生不自覺凝望眼前的人,她在暗中始終是愛慕安子人,可惜從未說出口。
那時的安子人對她很好,一度讓她以為他心中或許也是對她有感情。可如今歸來,許多事猶如迷霧朦朧迷糊,倒是叫她不清楚從前的他是否真實。
安子人敏銳發覺眼前人情緒在霎時低落,心髒似被巨手一攥,他鼻音厚重:“我也在財經學院,如今大三,等你開學,我可以帶你熟悉京城”。
顧曉生眼角低落如積雪消融,花苞綻放般明媚,點點星光自黑眸盛開:“一言為定!”
安子人聲音落上笑意:“不過前提是你要有能力考上,每年報考的人不知幾何,最終被錄取的隻是滄海一粟而已”。
“你就放一百個心吧,為著你這句話,我一定會努力的”,顧曉生似調侃又似堅信輕輕一語,倒讓安子人莫名愣然,心底旖旎波動,蕩漾不靜。
他垂眸:“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家了”。
顧曉生抬眼望向蒼穹,大日西斜,她笑容不舍:“那我回家了”。安子人嗯一聲,抬腳也往巷子深處邁步。